殷斐摸着那一条衣摆的痕迹,回想她那天穿的什么衣服?是什么表情?真的记不清了。
曾经,他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忽略她太多,太多,多到她没能力再承受,多到她躲避他就像躲避瘟神。
殷斐呼吸有点难受,心烦意乱。粗眉深刻的皱起。
那年,对于她来说,家庭的磨难刚告一段落,事业刚起步,飘摇不安的人生刚有一点稳定,不到一百斤的小身子骨儿,抛亲弃友,背井离乡,躲出万里之外,就为了——给他生个孩子。
给她以为已经负心的他生一个孩子。
无名无分的孩子。
而他呢,竟然相信当年她的气话,竟然软弱的借酒浇愁不曾陪伴她一丝一毫的痛苦。
一瞬间胸闷气短,喉间有酸酸的东西往上涌。
殷斐用手支起沉重的头,将照片按原样儿放好。
走出小馒头的房间。
从来没有这样强烈的负疚感让他想拥抱这个,他以为的带给他整片心里阴影面积的女人。
罗汉榻上,胭脂正在拆小腿和脚上他夸张绑上的绷带。实在是太能折腾太能夸张,十几圈了还没拆完。
听见他出来的门声,猝不及防,解绑带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抬眼看他,却是撞进了男人赤红的眼眸。那里太深,她看不出内容。但是那眼神莫名的让她心跳漏拍。
她不知道此时男人是疼了心,动了情。像一头跋涉千里的孤狼。
狼是最孤独最认亲对伴侣最忠情的动物。
殷斐赤红的眼睛都是情深,心底千言万语。
他想告诉她,我也一直如你想我一样在想你,我也没有一天放下过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他还想告诉她,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白天的殷大少,晚上的醉鬼。
但是,他最想和她说的还是,胭脂,我殷斐纵然傲骄不羁,但是浑身的逆鳞,全都被你揭掉,从此以后,我就是最温柔的最温柔的那个爱护你的人。
浑身的火热,万千相思,血液逆流——修长的身影横在胭脂端坐的罗汉榻上。
胭脂却惊到了。
哦,买噶的,这男人是要找我摊牌吗?关于小馒头,是要决斗吗?该来的终于来了?
那么凝重的神色,那么决绝的眼神儿。
胭脂顾不得解开一半的绷带,猛的跳下罗汉榻就往卧室跑。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胭脂感觉身子失重,双脚离地,蓦地又落在刚离开的罗汉榻上。
她心脏紧缩,以为会很疼,罗汉榻不是席梦思,然后在着陆的一刻却没丝毫疼痛,身下垫着他宽厚的大掌。
一瞬间的惊愣。
她告诉自己别发呆,片刻的缓冲,胭脂大脑才从容下来。抬眸,对上他莫测难懂却湿漉漉情愫般的眸子。
心跳,又莫名的漏拍。力的太近,她不习惯。
两年半,她早已经不习惯离男人太近,尤其是这烟草的香味。
她神情紧张,全身像小刺猬版的戒备,虚张声势的说:“殷斐,如果你敢在我家,在我不允许的情况下撒野,看我不废了你!”
睫毛却使劲眨着,流露了心中的紧张。
殷斐对着她一级备战的脸,竟温柔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