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洗脚吧,水凉了。”柳留梅给艾椿脱了袜子,她对右派不右派的事毫无兴趣。历史上再惊天动地的事,也都只是储存在一部分人的记忆中,即使是各种血案,如果不是鲁迅的《纪念刘和珍君》进入课本,还能有多少学生知道中国历史上的当权者会对在公众场合游行的学生痛下杀手呢?就《纪念刘和珍君》这一篇文章,鲁迅就是不朽的了。
“你这洗脚比洗脚房里的服务就简单的多!”艾椿说。
“啊,你去洗脚房啦?”柳留梅给艾椿卷起裤袖,“那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湘水足浴,知道吗?是*他老人家故乡湖南的服务行业的一个著名品牌,来我们市发展,开业时,请报社头头和所谓文化人士去‘赏析’——吃饭和洗脚,我也添列其中,洗脚共花了两个多小时,我最满意的是把我厚厚的脚趾盖削薄了,总的感觉是挺不错的,只是消费太高,得六七十元,工薪阶层接受不了。”
“服务生质量咋样?”
“小姑娘全是湖南来的,湖南妹子都挺大方和秀气的,大多是初中毕业不久,他们应该继续上学,就业太早啦!”艾椿不胜惋惜。
“在农村,女孩能初中毕业就不错了,慢慢男孩上高中的也不会多,大学上不起,上了大学也难就业,这本帐农民算得比你清楚。”
“教育投资少,学校产业化,后患无穷哪!”艾椿说。
“别再忧国忧民啦,我问你,假如我不想教书,可不可以?”
“你这么优秀的教师不教书太可惜。你想干什么?”
“我太累了,真的太累!高考这根魔棒,使我们中学教师都成了永不停息的陀螺,累死人哪!”柳留梅说,“昨晚一觉睡得痛快,但还没睡够,我们再睡回吧?!”
“不怕睡过了上车时间?”
“我把手机的铃声定好。”柳留梅眼睛有些发亮:“把昨晚的功课补上吧!”她去打了半盆温水。
“你说你同多卿教授一起皈依佛教,佛教提倡禁欲,你们能吗?”柳留梅问。
“你不了解佛教,佛教中有部《方便经》,上面说受不了性苦闷的阿难和尚,去求解学养渊博的高僧世尊,世尊说,你如遇合适的女方,可以‘勇于精进,各有所乐’。这世尊高僧可真是人性化的和尚。”
柳留梅被说笑了。
“先不忙唱摇滚。”艾椿轻轻地说,他熟悉她的摇滚舞姿。
“那你得谱好摇滚曲。”她忽闪着睫毛。
“先说会话吧。”艾椿提议。
“说什么?”
“我觉得你是我的夏洼。火热的夏天里的一洼特别解渴的洼里的清泉,你能感觉我有多渴?”他这是别解夏娃。
“那你是我的鸭当,一只鸭子当仁不让的在清泉里喝水扑腾。”她是别解亚当。
“一洼好水啊!”
梦幻中人哼着摇滚曲:
我在湖里
湖边有丰美的水草
一堆飘洒的彩云波动
不需要牙齿
真正的咀嚼
生和死的交响
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你这摇滚曲真好。”她说
摇滚结束,两梦幻中人几乎浸泡在水里。
“感觉如何?”她轻声问。
“摇滚曲可是越谱越好,应该由崔健来演唱,崔健是摇滚中的佼佼者。”她说。
事毕,彼此一身汗水。她近乎放荡,但放荡的认真严肃,这就是好女人,但只是认真严肃而必要时放荡的女人,是有欠缺的女人。
柳留梅见摇滚作词家没有动静,侧身一看,作词家已经合上了眼睫毛,柳留梅一激灵,立即把手指放在他的鼻孔下,是均匀的呼吸,她才放下心来。她学校的一位退休寡居男性老教师,邂逅一位中年离婚女人,两人不久就同居,可能心脏有问题,不久便赤身露体的在女方的床上魂归地府。
柳留梅给他轻轻盖好被子,她有些内疚,老头子已经不是跳摇滚的年龄了。可是人生有些事上,理智是起不了作用的。
柳留梅在手机上定好时间,她必须赶半夜十二点的火车,明一早还能赶上九点的英语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