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成人大学泡一泡也好,来大学彼此聊聊天、感受些大学的气氛,这比听课还重要。”
“我让他考外语的,他高中时外语不错,还不是他的那位朋友拉着他一起考中文的。”衣大夫叹息一声。她所说的儿子的朋友大概是指儿子的同性恋男友。
“我给他们两人的照片一起交了,有意思,两人从初中到高中同窗六年,还都没考上大学,又一起进了成人学院。”
“有那位的照片吗?”艾椿有兴趣的问。
衣大夫拉开坤包,从包里的夹层中掏出一个纸包,从中取出一张照片。艾椿接过来一看,不禁心旗摇荡,其中一张照片外形酷似青年时的梅兰芳,难怪衣大夫的堂堂儿子为之倾心。
“他们两人要在小范围内举行婚礼,儿子说想请你这个知名教授担当证婚人,没想到今天还真找到了你,不知教授能否赏光。”
“我觉得这证婚人的规格可再高些,我是个退休的边缘之人。”艾椿说。
“说实话,开始并没有想到你,因为你云游四海,好久不在校。开始是请的成人学院院长,据我们了解,他的女公子也是个另类人物,同性恋了好几年,院长本人思想看起来比较解放,在课堂里为同性恋辩护过。可是儿子两口去请他的时候,却被他推辞了。后来又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原是我的老上级,后来是我们市的傅副市长。可是没想到这么好的人得了痴呆病。”
“傅副市长怎没会是你的老上级呢?”
“老傅曾是市卫生局副局长,我当年医学院毕业后,是经他的手分配下去的,他却是难得的好人啊!我们医院的人常说,现在当权的党里当官的人,竟然还有傅副市长这样纯正的好人。”
“你这不是在看低执政党?你这话要是在过去,是双料右派,弄不好还是反革命。”
“别吓唬人,我问你,这证婚人的事,你不会推托吧。”衣裳浅浅的抿了一口茶。
“这么好的差使落到我身上,是求之不得呢。”艾教授说。
艾教授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他不反对同性恋,也为衣大夫能理解儿子的同性恋而感动。可是男同性恋经不起科学发展观的论证,世界各地的艾滋病患者中,有不少是男同性恋患者,这同他们的示爱的方式——激情演绎方式有关,他们中大多数人在激情现场,不使用安全套,只是因为肛门同*完全不是一回事,一是没有激情时的分泌物作诗意的润滑,使用了安全套,会使一方很痛苦。当然人体润滑剂能解决些问题。二是肛门里藏垢纳污,没有女性那地方的酸性的天然消毒剂。
快到中午,艾椿要出去买点熟菜,招待衣大夫。“很快的,我骑我的电驴去。”
“这样吧,别去了,家里面条总有吧!”衣大夫起身到厨房视察,“教授,恕我直说,你的厨房同农村厕所就一处不一样——没有臭味。那你快去吧,别买肉,带些蔬菜回来。”
没想到艾教授买好菜,刚从超市出来,就遇到交警检查,因为没驾驶证,车子被扣下,要他回去取驾驶证,问题是艾教授根本就没有办驾驶证。小轻骑上路,早已不在检查范围,交警又在想点子搞钱吧。好话说了一堆,还是不让把小电驴开走。艾椿急了,家里还有客人等着。
“这样吧,我交罚款,你看,我买这么多菜,回去招待客人的。”艾椿随手掏了一张五十元票,一下塞进交警手里,交警不说行还是不行,此时交警扭头要拦另一辆大摩托,艾椿一按油门,小电驴一下窜走了。
“你说二十分钟就回来的,可是过一个多小时了。”衣大夫见艾椿宽宽的额上冒着一层细汗。“我可急了,以为你的驾驶技术不过关。当年,儿子刚开出租车,晚了点还没回家我就急。”
“交警又在搞钱了!”艾椿说了路上经历,“刚好昨天来了一笔小稿费,派上了用场。”
“你早说拿了稿费,你领我去饭店请我不就得了?”衣裳说。
“相待贵客,家庭便饭是最好。”
“你歇着吧,饭焖上了,再炒两个蔬菜就行了,这是给泡你上的茶。”衣大夫女主人似的对艾椿说。
“大夫,你这是越俎代庖了。”
“教授,越俎代庖怎么解释?”
“跑到别人的厨房给别人烧饭做菜。”
“我们医院一个护士两口子吵架,因为别人老开玩笑说,儿子不像他。男的要给孩子做亲子鉴定,结果表明孩子同父亲无血缘关系。后来证实孩子的亲生父亲是护士科室的一位男护士。我们院长在全员大会上警告大家说,别睡错了床,不要越俎代庖,有个男医生站起来问院长,越俎代庖是什么意思?院长说,就好比你家的鸡跑到别人家里给下了蛋,你说院长解释的可绝。”
厨房里的笑语伴着锅铲叮当声,艾椿教授仿佛又有家的感觉。喝了几口茶,艾教授发现地上的地板能照见人影了,上厕所解小手时,角角落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他又度步到厨房,原来的油腻腻的锅台,也显得光洁。艾椿见垃圾桶里满满的,旁边还有袋鼓鼓的垃圾,就知道衣大夫的劳动量。艾椿把垃圾袋结扎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只出过力的避孕套,不免脸热了一下,这还是先前柳留梅在家过了一天的遗留物。这蛛丝马迹不知有些近视的衣大夫觉察没有?
倒完了垃圾,艾教授又把桌子擦干净,将从超市买来的卤鸭卤牛肉素鸡等卤菜一一摆上,忽然又将卤菜从桌上端到一边,从柜子里取出一块玉白色的桌布铺在桌上,有了桌布不只是情调,也是种规格。桌上几样卤菜布局好后,很快衣大夫的几样炒素菜也跟着热气腾腾的上了桌,一派和谐家庭气氛。
艾椿拿出一瓶半斤装的“口子”低度白酒:“今朝粗肴薄酒,不成敬意啊!不知大夫肯率意快饮,以畅高怀?”
“别文人酸乎乎的。”衣大夫接过主人递过的小酒杯,用自己的白手绢擦了擦。
“只是菜太大路,好在还有你的橱艺补缺。”
“我的厨艺一般,不一定对上你的胃口。”衣大夫端上几样炒菜。
艾教授每样菜都尝了一下:“好极!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对口味的菜肴了。”艾椿奇怪,这几样菜的味道竟如此之好?材料并非山珍海味,也没有靠味精提味。这诀窍在于餐桌上有佳客,佳客即美味。厚道如朱自清先生也不讳言好看的女人能增进食欲,他1924年10月5日的日记中记着:丹生夫人甚健谈,人甚飞动,其处便饭,饭菜甚佳美。
一会半斤白酒见底,艾椿问;“这口子酒口感还不错吧?”
“不在酒好不好,在于谁跟谁喝。”衣大夫说。她的两颊已泛红晕。
酒精也刺激了艾教授,他大胆的欣赏她,吟诗:幸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眼前虽已非新开的花,但仍不失为一朵有生命力的花。当年朱敦儒吟就这两句诗时,面对的当然是春花少女。
“又文人病发作了,我哪里还算是花?女人都是昙花一现。”
“喝红酒吧?”艾教授拿出一瓶市刑警队长送的红酒。那还是紫蛾在那个深夜被便衣拦住盘问时,幸遇巡视的刑警队长送的,他称自己是艾椿的关门弟子。那刑警队长也确是艾椿的学生,他从部队转业地方参加转业培训班时,艾椿给这个班上过三个月的课。深夜邂逅以后不久,刑警队长有篇论文上门请艾教授修改,他正读中央党校在职硕士研究生,来时连同论文还捎带一条高级烟和一箱六瓶高级红酒。艾椿边开酒瓶边把这事的前后左右同衣大夫说了,因为那次紫蛾深夜被查时,衣大夫的儿子也在场。
“既然有这个人间故事,那就再喝上一杯你学生送的高级谢师酒吧!”衣大夫脱去外套,细毛线衣的淡绿色映在杯中的红酒中,她的微红的面颊是春光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