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女婿额上已经是一层微汗。
他对年轻的准岳母大人撒了个弥天大谎,没敢说岳父送的是位很有风度的中年女人。如果实话实说,老头可能有些小麻烦。他一边擦着汗,一边回味着电话里女性的优美的生气勃勃的带有磁性的声音,老头子每天能听到这磁性声音,也是一种酸酸的幸福吧,他老人家能感到幸福就行!至于锅台上油泥厚些,地上脏些,都算不了什么,这些同幸福无关。女婿也不觉得撒谎有什么不好,只要远方年轻的准岳母心安就好。
衣大夫看似喝高了,要不艾椿教授还真不太会这么心安理得的走进衣大夫的家,他扶着她从窄窄的的楼梯上了二楼的家,立即引来了几个老妪的眼球,啊!天底下的老妪有一样的特爱关心男女关系的品性。
衣大夫家是格局不大的三室一厅的住房,属于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普通又单调的楼房,单调的不能再单调。
艾教授让身体软绵绵的衣大夫在她卧室里的沙发上靠着,可她顺势躺下了。艾教授给她搭上一条薄毯。他则在旁边的一张藤椅上坐下,才感到有些累。此时暮色已悄悄的围拢,暮色使房间有些虚幻,他没有开灯。黄昏来时,艾椿往往心里特孤单,是一种故交天涯骨肉分离的失落感。艾教授听着这房子女主人的均匀的呼吸声,他一时忽生出一种归家的踏实。
艾椿教授几次想离开回去,但心有牵挂,孤零零的让一个喝醉酒的女人躺着,且是难得的朋友,岂不是很不仗义!他想打开灯,可一时不知开关在哪?正在这时,有人按响门铃,艾椿起身打开门,借着走廊里昏昏的路灯,见门口站着一位身材匀称高挑的女人,不是女孩,也肯定不是来时遇到的讨厌的老妪。
“请问衣大姐在吗?”很清脆的悦耳的声音。
“在的。”艾教授点了点头。那女人不待邀请,便进了门,在一边的墙上摸索了一会,房间顿时大亮,艾教授为之一惊,眼前的来者竟是一位超尘拔俗的步入中年的美女,气质照眼,似曾相识燕归来,艾椿教授在努力回忆在哪里见过她。大凡美女,虽第一次见,也不会有陌生感。
“请问贵姓?”女客人竟反客为主,她大大方方的走进小客厅。
“不敢,姓艾,草叉艾,请问您?”
“您是大学的艾教授吧!久闻大名。我是市文工团的巫红,我多年前听过您的一次关于美学的讲座。”
艾椿教授想不到衣大夫要把这位美人坯子介绍给他,在烛光似的节能灯光下,一点也看不出眼前的巫红有什么异样,但愿她的什么精神病已成过去,不再复发。或者有的人就是遇到挫折时,精神有种恍惚,这原本不是什么病。社会总习惯把有的人身上异于别人的东西视为不正常。
例如有的孩子,就是不合群,不好同人交流,这本很正常,不是什么滚***自闭症。父母应该很理直气壮的说:“这是我的孩子的特性。”不必四处求医,弄的大人孩子累个不死。
艾椿教授告诉巫红,衣大夫有事去大学,在我家吃了一顿便饭,因为不胜酒力,怕是已经睡着了。
“小巫啊,你来得真好,麻烦你今晚照应一下,我得赶回家。”艾椿说。
“再坐会!等会我把衣大姐叫醒。”巫红找出两个杯子,又从矮柜里取出茶叶盒,泡了两杯淡淡的茶,一杯放在艾椿面前。看来她对这个家和熟悉。
“让她睡吧,看她挺累的。”艾教授轻声说。
艾椿和巫红在淡淡的橙色的节能灯下,相向坐着,静静的,谁也没有说什么,都能听到自己的心动的声音。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并不觉得需要语言来配合。
好一会,座机铃声骤然响起,衣大夫被吵醒了:“喂,什么?好,我一刻钟赶到。”原来来了个难产孕妇,人近乎昏迷,医院院长来电话催衣大夫速去产房。
“小巫啊,你来得真是时候,请你陪着艾教授,我不回来你们一定别走!”衣大夫边说边整理头发。
秦根忙着把跟前的一杯茶递给衣裳,她一气喝了大半杯。巫红又绞了个热毛巾递给她的衣大姐。
艾椿想帮忙也不知从何下手,只是说些没用的话“行吗?非你去不可吗?都怪我劝了你两杯酒。”
“是的怪你,舍不得让人喝似的,两人才喝一瓶,你知道我是越喝越清醒。等我回来,弄晚饭吃,再喝一瓶。”衣裳笑着对巫红说,“我的客人暂时委托你保管了。”她打开电视,对艾椿说,“你们到我房间看电视吧,正在重播旧版《红楼梦》。”
“艾教授,您去看电视,我有事要同衣姐说。”巫红笑着扶着衣裳下楼。
这时,艾椿教授才有时间打量这所房子。虽是小三间的格局,家具摆饰一点不时尚,但十分洁净,几乎是一尘不染,看来整洁和井然有序是一贯的,不是为了客人整理出的。尤其是那张床,平平整整,枕巾清清爽爽,一点也不像自己的枕巾抹布似的。白色的床帐上方横挂着淡红色的帷幔,细细的一串流苏。桌上摆了个看葫芦,染上了淡淡的金黄色。艾椿感觉这里有贵族气,虽然这里陈设并不值钱。
电视画面里正是贾宝玉进了秦可卿卧房内,房内陈设很吸引宝玉眼球。曹雪芹写秦可卿房内陈设非凡,全是贵重的古董,读者也就相信了,刘心武加以解密,认为描述秦可卿房间的珍品,暗示她来自皇室,这是哪对哪啊!
曹雪芹用了超一流的浪漫主义的手法,写了意淫大家贾宝玉对秦可卿的绝好感觉,觉得她卧室内的东西什么都好,诚如艾椿觉得衣裳卧房里的小摆设也很有品位。感觉好了,稻草也有金条样。
艾椿教授见过一些离异的女人,房间里大多杂乱无章,艾椿很佩服这里女主人的整洁有序,这个女人有不一般的心理强度。
衣大夫没有想到艾椿教授这样的贵客会到她的房间来,她自然不会刻意收拾,就像现在真要下去视察的领导,突然到下边巡视看个真相。
女人,邋遢的不行,洁净很的怕也不行,泥土做成的男人不适宜在过于整洁的环境中生活。大凡太讲卫生的女人,影响感情的交流。不邋遢也无洁癖的女人好,中庸吧!生活中更多的需要中庸。
艾椿教授坐在女主人刚才睡的沙发上,还能感到她的淡淡的体温。他有意无意的望着电视屏幕,等着巫红。可是一等再等,不见巫红回来,黑夜把艾椿一个人凉在这陌生又温暖的空间里。
艾教授调了个台,正在介绍好莱坞的影星伊丽莎白-泰勒。这个大影星是著名的“美神”,被誉为“二十世纪最佳女影星”,1965年主演《谁害怕弗吉尼亚—伍尔夫》,使她的演艺登峰造极。泰勒的形象使艾椿一下想起了衣裳,都是身材匀称,凹凸有度,瓜子脸形,还有略带一点忧郁的眼神。可是,私生活上大相径庭。
泰勒一生经历了八次婚变,被骂为“大*”,而到目前为止,衣裳才一次婚变,自然也沾不上“大*”的美名。艾椿弄不懂这位姣好的女大夫为什么离异后近二十年孤身?要不是酒后真言,艾椿还不知道她曾有意过傅副市长,可除了傅某人,这世界就难道没有别的男人可供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