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天黑前终于赶到一间破旧的客栈。
客栈门前挂着一连串大红灯笼,灯笼上写着四个大字:福来客栈。
灯笼虽然气派,客栈本身却不怎么样。墙壁斑驳,蛛网丛生,大厅虽然宽敞,却是一个客人都没有,连伙计都看不见。朱拓几人走进来许久,陆小果才找到躲在柜台里睡得正香的伙计。
&ldo;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rdo;伙计揉着惺忪的睡眼过来上茶。
陆小果道:&ldo;住上一晚,有什么好酒好菜赶快端上来。&rdo;
伙计笑了,&ldo;客官真会说笑,我们这乡野小店,哪里会有什么好酒好菜?&rdo;
朱拓道:&ldo;能填饱肚子就好,我们赶了一天的路,又累又饿,麻烦店家快点上菜。&rdo;
伙计去后厨布菜。陆小果细细打量起四周,在油灯昏暗的光亮照射下,客栈越发显得阴森破旧。油灯里的火焰微弱的跳动,映射到墙壁上,仿佛是无名冤鬼在无声的挣扎哀号……
陆小果皱眉道:&ldo;这不会是家黑店吧?&rdo;
玉面狐嘴角勾了勾,&ldo;黑店好啊,我最喜欢黑吃黑。&rdo;
陆小果又看向朱拓,朱拓也正看着他,&ldo;你怕吗?&rdo;
&ldo;我怎么会怕?&rdo;陆小果立刻挺起胸膛,&ldo;小爷我行走江湖,见过的黑店比走过的桥都多,有甚好怕?&rdo;
玉面狐扑哧笑出声。程留香倒没什么表情,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那杯茶。
这家店破归破,上菜的速度倒是蛮快。只是一看这菜色,陆小果的脸就垮下来了。
两盘水煮土豆,两盘糙米面饼子,两坛黄酒。
玉面狐看得直摇头,叫过伙计,&ldo;有咸菜没?好歹能压压口啊。&rdo;
朱拓拿起一个饼子,陆小果立刻拦住他,朝程留香使个眼色。
程留香明白他的用意,是要自己试毒,他曾经当过厨子,随身带着试毒的银针。
用银针在各个盘子里试了一番,程留香摇了摇头,示意无毒。
玉面狐伸手去捞酒坛,朱拓冷冷道:&ldo;喝酒误事,明天一早还要赶路。&rdo;
玉面狐有些不自在,慢慢放下酒坛。
陆小果不想玉面狐太没面子,只好出来打圆场,&ldo;这酒又酸又苦,你怎么喝得下去?&rdo;
玉面狐朝他咧嘴一笑,&ldo;有酒喝总比没得喝要好,我们江湖人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门前是与非。&rdo;
他抓起酒坛,对着坛口就是一通狂饮,酒水溢出殷红的唇角,沿着下巴一路流向白皙的颈项,一介书生竟也有了几分盖世豪侠的气魄。
朱拓倏地起身,转身上楼。
陆小果正要跟着起来,玉面狐却按住他,&ldo;别理他,他高高在上惯了,总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围着他转。你越是往他跟前凑,越会被他看轻。&rdo;
陆小果重新坐下,倒不是被玉面狐的挑拨之言说动,而是有些事想要弄清楚。
&ldo;你上次说跟少主并不相熟,是假的吧?&rdo;
玉面狐轻笑一声,&ldo;相熟如何,不相熟又如何?人与人的关系无非是从亲近开始,以陌生结束。今日相熟,也许明日便会形同陌路,还不如陌生人相处自在。&rdo;
他的话听在不同人的耳朵里,完全是两种解读。
程留香原本淡漠的面容流露出一丝惆怅的神情,抓过另一坛酒,也是对嘴直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