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您找到克利奥帕特拉了吗?&rdo;当莫恩斯踏进房间时,她不转身就问道。莫恩斯没有马上回答。普罗斯勒小姐站在书橱前面,背对着他,因此他无法看清楚她在做什么。但肯定是在整理图书‐‐虽然估计也只是在掸去灰尘,精确地摆放到橱板上‐‐这让他感觉不太舒服。
&ldo;我担心,没找到。&rdo;他说道,&ldo;但您不用担心,克利奥帕特拉肯定不会有事。这一带很安全,没有危险的动物。&rdo;除了紧挨在营地后面开始的沼泽,忘记威尔逊警长讲的被害的地质学家,他在脑海里补充道。向普罗斯勒小姐撒谎让他感到不太舒服,但他觉得没必要惹得她不必要地不安。他知道普罗斯勒小姐多么喜欢克利奥帕特拉。克利奥帕特拉毕竟是一只猫儿,但愿还有几年的寿命,他安慰自己道。
普罗斯勒小姐却丝毫没有不安的样子,反而冲他嫣然一笑。&ldo;噢,我不担心克利奥帕特拉。它是个漂泊者,这我知道,但它总是还会回家的。我们只需要给它点时间。&rdo;
时间正是莫恩斯认为眼下最缺少的东西。他虽然说不出原因,但跟格雷夫斯进行的听起来无害的最后一次谈话恰恰让他明白了,尽快离开这里对他们大有好处。格雷夫斯不属于那些轻易放弃的人。
另一方面,没有克利奥帕特拉,普罗斯勒小姐肯定不会离开这里。于是他什么都没有再讲。
&ldo;这些图书,普罗斯勒小姐。&rdo;他说道,&ldo;我希望……您别去碰它们。&rdo;
有一会儿普罗斯勒小姐看上去十分震惊,但她很快又忙乎起来。&ldo;我只是将它们摆正了。可能掸了掸灰尘。我肯定不会拿走什么或弄乱什么的!&rdo;
&ldo;当然不会。&rdo;莫恩斯无奈地回答道。他怎么才能向她解释只要碰一下这些书中的几本就有危险呢?还有:也许将它们放在他的附近就有危险。
&ldo;请您原谅。&rdo;
&ldo;我当然原谅您,亲爱的教授。&rdo;普罗斯勒小姐回答道,&ldo;这就是说,如果您向我保证,不再为一切事情请求原谅的话。&rdo;
莫恩斯耸耸肩,又支吾一阵,然后说道:&ldo;我担心,我未能为我们找到合适的运输工具。我们恐怕得徒步进城。&rdo;
&ldo;徒步?&rdo;普罗斯勒小姐眨眨眼睛,&ldo;可您朋友的邀请怎么办呢?&rdo;
&ldo;格雷夫斯?&rdo;莫恩斯使劲摇摇头,&ldo;格雷夫斯不是我的朋友。&rdo;
&ldo;我也无法想像他会是你的朋友。&rdo;普罗斯勒小姐说道,&ldo;可您真的想这样侮辱他吗?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会随便让人侮辱的人。&rdo;
&ldo;但我还是宁可去城里过夜,而不是在这里。&rdo;莫恩斯回答道,&ldo;我知道要走很长时间,但我们可以将行李留在这里,明天再派人来取。&rdo;
他自己都听出来这些话多么没有自信,但普罗斯勒小姐再次让他吃惊了。她对他的有破绽的论据不置一言‐‐只是点了点头。
&ldo;如果您想这样的话,教授。但我们还能先等克利奥帕特拉回来吗?&rdo;
如果莫恩斯这一刻坚持留下猫儿当场就走,他肯定她不会反对,也许正是他对这一认识的吃惊阻止了他这么做。他不知所措地瞪着普罗斯勒小姐,最后她错解了他的不敢相信的目光,轻松地舒口气,宝贵的瞬间就这么流逝了。再也无法回头了。
&ldo;那当然。&rdo;他说道,&ldo;还早得很。肯定不在乎半小时的。&rdo;
自从乔纳森&iddot;格雷夫斯重新进入他的生活以来,这不是他犯的第一个错误。
但也许是最严重的。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克利奥帕特拉也没有回来,天空却开始变色了。一开始只是零散的云团,像摘棉人从袋子里掉落的棉花一样散落在天空。但它们不一直是零零星星,而是越来越多,当莫恩斯偶然望向窗外时,他毛骨悚然地感觉在天空也看到了一种隐隐的动作;好像云团在奋力奔向一个共同的中心,它离营地只有一点远。在他同格雷夫斯谈话之后二十分钟,第一声雷霆滚过远方的天空,又过二十分钟,一条由密集的、几乎墨黑的云团做成的被子悬挂在大地上空,下雨了。
&ldo;我们不得不放弃我们的散步了。&rdo;普罗斯勒小姐沮丧地说道。
莫恩斯没有回答,但他知道她说得对。眼下雨还小,打在窗户上只发出丝绸样的沙沙声,但雷声增多了,也明显地更响了。此刻还很温柔的春雨很快就会成为一场豪雨。在暴风雨中散步三里路有可能会漫长得要命。
天色越来越暗。天气跟莫恩斯预测的一样越来越糟糕,雨水丝绸样的抚摸很快就成了无形拳头愤怒的敲打,响声大得几乎能淹没隆隆雷声,风势增强为呼啸的暴风,拉扯着百叶窗,就连沉重的门都颤动起来。莫恩斯打开电灯,翻看他的笔记本;不是因为他真的想工作,而是因为这样一来他就不必再跟普罗斯勒小姐讲话。他不是真的不喜欢呆在她身旁,但她使一切变得十分复杂。尽管天气恶劣,如果不是她,他说不定也会上路的。自从海厄姆斯和其他人走后,这里有什么发生了变化。也许正好相反。也许他们离开是因为有什么发生了变化,是因为发觉了从地球深处向他们慢慢爬上来的危险。
&ldo;我虽然知道这不关我的事,&rdo;普罗斯勒小姐说道,&ldo;我可能反正也不会理解,但是:您在这里的工作究竟是干什么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