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周围一片死寂,突然有婴孩咯咯的笑声,像是春天里的猫叫,声音尖细的让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有人吗?”刘子隆小声的喊了句。
空旷的连回音都没有,像是一颗小石头被投进深潭里,掀不起半点涟漪。
“爸爸,我们在这里啊,你来找我们啊……你快来啊……”婴孩稚气的声音。
刘子隆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一片漆黑,“你们是谁?你们想要干什么?”
“爸爸,是我们呀,你不记得我们了吗?”
刘子隆想起季瑶曾经说过的话,又想起那两个直接或间接被他亲手杀害的女儿,害怕之余又多了几分胆气,“你们都死了,还不赶快去投胎,总缠着我干什么?”
话里带着怒气。
“他不喜欢我们……”
“他不喜欢我们……”
小女孩嘤嘤的抽泣声,由隐忍转而成为尖利的无比的叫声,似乎是要震碎人的耳膜。
两团肉瘤一样的东西出现在刘子隆眼前的时候,刘子隆大叫了一声,从梦里惊醒了过来,被褥竟然湿了一大块。
这已经是从医院回来的第五天了,每天夜里他都会做噩梦,梦到他那两个未出生的女儿跟他在玩捉迷藏的游戏,然后再被活活的吓醒。
刘子隆起床冲了个澡,然后悄悄的去了隔壁的房间,儿子豆豆睡的正香。反正没了睡意,索性下楼去准备早餐。
自从田妈死了之后,他对保姆这个称呼有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天他们匆匆的从医院赶回来的时候,院子里乌央央的围着一大群人,法医,警察,以及警笛的吵闹声。
田妈的尸体用白布盖着,露出一双黑色的布鞋。
“你就是业主刘子隆?”有个年轻的警察上前来询问。
刘子隆点头,又问了一些问题之后转身要走。刘子隆问了句,“警察同志,我问下田妈她是自杀还是?”
那个年轻警察估计没经验,张口就回,“自杀吧,据说留有遗书。”说完之后才发觉自己多嘴了。身为警务人员哪里能在事实没定下来之前胡乱猜测呢。于是转身汇入人流中。
警笛的呜哇呜哇声越来越小的时候,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除了被踩的满是脚印的地,再也看不出这里曾经出过事。
田妈的遗书,后来刘子隆是看到了,她在信里交代了毒死马桂香的过程,也交代了自己在马桂香死后,每每面对豆豆时的煎熬。
刘子隆看的是复印件,字体稚嫩,夹杂着许多的拼音。
大抵有些人天生都不适合做坏人与坏事,做了便会良心不安,日日备受煎熬。
但是有些人就不会,比如刘子隆,如果不是田妈的举动,他可能一辈子也记不起来曾经在他的工地死过一个叫田志国的年轻人。也会忘记他曾亲手剥夺了两个女儿来世上走一遭的权利。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田妈这样的人会去害人,他做生意大半辈子,真情或是假意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田妈对豆豆是真的好。
又或许是动了真情的缘故,才让豆豆躲过了一劫。又或许田妈原本就是个善良的人吧,否则她初来的时候,就可以悄无声息的要了马桂香母子的命,给她的儿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