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ldo;莎娜西兄弟最近常去那里闲晃,我可不想撞上他们,&rdo;莎娜西兄弟没有威胁性,但又蠢又闹,几乎整天烂醉如泥。我得费上好一番唇舌才能说服他们闭嘴,假装没看见我们。&ldo;约在路口如何?&rdo;
&ldo;路口会被人看到。&rdo;
&ldo;星期日半夜之后不会。那种时间除了我们和莎娜西家的蠢蛋,还有谁会出来?&rdo;
&ldo;但我们只要被一个人看到就完了,而且要是下雨怎么办?&rdo;
这不像萝西,太紧张了。她这个人平常连神经在哪里都搞不清楚。我说:&ldo;我们不用现在决定,可以先看下周天气如何,之后再做打算。&rdo;
萝西摇头说:&ldo;我们不应该再见面了,在离开之前。我不想让老爸起疑。&rdo;
&ldo;要是他到现在都还……&rdo;
&ldo;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老天,弗朗科,那两张票……&rdo;她将手伸回口袋。&ldo;眼看就要实现了,我不希望我们松懈下来,一秒钟也不行,免得出差错。&rdo;
&ldo;什么差错?&rdo;
&ldo;我不晓得,某人半路阻止我们。&rdo;
&ldo;不会有人阻止我们。&rdo;
&ldo;是啊,&rdo;萝西咬着指甲回答,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半秒,&ldo;我知道,不会有事的。&rdo;
我说:&ldo;怎么了?&rdo;
&ldo;没事。就照你说的,我们在路口碰面,万一下大雨就改到十六号。天气太差,那些家伙不会出来,对吧?&rdo;
&ldo;对,&rdo;我说,&ldo;萝西,看着我,你是不是觉得这么做有罪恶感?&rdo;
她嘴角不悦地一撇。&ldo;有个屁。我们又不是为了好玩。要不是我老爸搞不懂状况又爱管闲事,反对我们交往,我们根本不用这么干。干吗?你有罪恶感?&rdo;
&ldo;怎么可能?家里只有凯文和洁琪会想念我。等我拿到第一份薪水,一定要寄好东西给他们,让他们开心。你会想念家人是吗?还是姐妹淘?&rdo;
萝西沉思片刻。&ldo;姐妹淘嘛,是会想念,还有我家人,一点点。可是,嗯……我早就知道自己想赶紧搬出去。我和伊美达还没毕业就讨论过溜到伦敦,直到……&rdo;她转头朝我匆匆一笑说,&ldo;直到你和我想出更棒的计划。无论如何,我迟早都会离开,你不也是吗?&rdo;
她知道问这个比问我是否会想念家人要好些。
&ldo;是啊,&rdo;我说。我不晓得是对是错,但这个回答是我们都想听到的。&ldo;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离开,不过我更喜欢咱们现在这样的离开方式。&rdo;
她又嫣然一笑,却依然有点保留。&ldo;我也是。&rdo;
我问:&ldo;那么到底是什么?你从刚才坐下来就一直如坐针毡。&rdo;
这下让萝西紧张起来了。她说:&ldo;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今天晚上才可笑呢,你就是。我感觉自己好像跟《芝麻街》的奥斯卡出去……&rdo;
&ldo;我会这样是因为你这样,我还以为你拿到船票会飞上天,结果‐‐&rdo;
&ldo;少来,你进酒吧就这样了。你只是想找机会捶掉那个变态的头‐一&rdo;
&ldo;你还不是一样?你反悔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ldo;弗朗科&iddot;麦奇,想和我分手的话,就像个男人自己开口,不要让我代替你做这种下流事。&rdo;
我们互瞪对方,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大吵一架。但萝西忽然长吁一日气,靠回坐垫,双手梳拢头发说:&ldo;我就告诉你,弗朗科。我们很紧张,因为我们太自大了。&rdo;
我说:&ldo;别扯到我。&rdo;
&ldo;我没有。我们两个想去伦敦搞音乐,工厂不必了,谢谢,不是我们的菜,我们打算为摇滚乐团工作。要是你老妈知道了,她会怎么说?&rdo;
&ldo;她会说天杀的,我以为自己是谁,接着赏我一个耳光,骂我是没脑袋的蠢蛋,要我安分一点。绝对热闹滚滚。&rdo;
&ldo;这个,&rdo;萝西举起酒杯,对我说,&ldo;这就是我们紧张的原因,弗朗科。我们从小认识的每个人都会这么说,说我们太自以为是,假如我们相信这一套,最后只会伤害彼此,让对方过着悲惨的日子,所以我们最好乖乖认命。对吧?&rdo;
在我心底,我和萝西当年相爱的方式依然让我自豪。我们没有榜样,双方父母都不是美好伴侣的典范,因此我们只能从对方身上学习。只要是你爱的人开口,你就能控制自己的火爆脾气,压抑让你怕得不知所措的无名恐惧,表现得像个大人,而不是原始人一样的青少年。你可以做到一百万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说:&ldo;过来。&rdo;我双手滑上她的手臂,捧着她的双颊,她倾身向前,和我额头相贴,让全世界消失在那一团纠结闪亮的浓浓秀发之外。&ldo;你说得对极了。抱歉,我刚才很混蛋。&rdo;
&ldo;我们也许会一败涂地,但没有理由不尽力尝试。&rdo;
我说:&ldo;你很聪明,你知道吗?&rdo;
萝西看着我,近得我能看见她绿色眼眸中的金黄、她微笑前眼角浮现的细纹。&ldo;我的男人应该得到最好的。&rdo;她说。
这一回,我好好吻了她。我感觉船票夹在我和她狂乱的心跳之间嘶嘶作响,仿佛随时就要爆炸,射出满天的金黄火花。就在那一刻,夜晚不再模糊,也不再危险。我体内泛起一阵晕眩,骨头深处微微颤抖。从那一刻起,我只能让这股力量拖着,相信它会带领我们走上正确的方向,双脚穿越诡谲暗流与险恶斜坡,踩到安全的踏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