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马上就要过重阳节了,咱们这些做小辈的,依例送礼进京也是寻常。&rdo;
吴怡亲自打点了送进京的礼品,又亲自写了礼单,由周老实押送着车马进京,又请了镖局子的镖师护卫,这才算是一路平安。
吴家对这份笔记的回应也是有趣,吴承业只带了一个随从,两骑快马出京,九月末就到了山东沈宅。
&ldo;快把我那个小外甥抱过来给我看看,四舅舅还不知道我小外甥长什么样呢!&rdo;他一进了院就大喊大叫,把随着奶娘在院子里玩得沈岱吓得哇哇大哭。
&ldo;四哥!&rdo;吴怡在屋里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他来了,赶紧出来迎他,&ldo;门房怎么没有进来报信?我好出去迎你。&rdo;
&ldo;是我不让他们报信的,没想到我吴老四这张脸,在山东一样可以当帖子用。&rdo;吴承业笑道,把哇哇大哭的沈岱抱起来,高高的举起,&ldo;泪娃娃,长得可真好看。&rdo;
沈岱也是个淘气的,本来哭得不行了,一见有人把他举高高了,又眼含着泪乐了,&ldo;是个胆大的,像我。&rdo;吴承业又把孩子给抛起来,又接住,把沈岱乐得笑出声来了。
吴怡见他这样,自己这个四哥真的是成了亲还是一副大孩子的样子,赶紧把沈岱接了过来,交给奶娘,&ldo;四哥这是从京里来?&rdo;
&ldo;可不是,这京里啊,可把我给憋死了。&rdo;吴承业说道,孝期禁戏酒,吴家是规矩森严的,吴承业连打猎都打不得,有机会出京跟出笼的鸟似的。
吴怡也只是抿嘴乐,这守孝的规矩有些过于教条了,就算是感情再好的晚辈,也不可能真的二十七个月不跟老婆同房,连酒都不能喝呀,结果就是规矩归规矩,私底下偷玩的不知道有多少。
吴承业这样的,简直是要被这规矩拘束死了。
&ldo;我说我要来山东跟妹夫一起读书,老爷就准了。&rdo;吴承业继续说,&ldo;有酒没有?&rdo;
&ldo;没有。&rdo;吴怡摇摇头,&ldo;你跑来山东玩乐,当心御史参你。&rdo;
&ldo;这世上哪有像京里那些御史那么闲的,整天扒人家的墙头看有没有错处,谁家往外倒一盆洗脚水,倒能浇着三个御史,山东一个省才一个御史啊,哪有工夫管这乡野间的小事,快拿酒给我喝!有上好的牛肉没有?切三斤来。&rdo;
吴承业到了沈家,嘴上嚷嚷的只有两件事,爷要喝酒,爷要吃肉。
本来长得像是翩翩佳公子不说话也是斯斯文文的,一张口倒像是个江湖上的糙莽一般。
沉思齐到了山东,酒喝的比在京里时少多了,倒让吴承业原本酒量不及他的给灌得半醉了,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到书房里去接着拼酒。
吴承业进了沉思齐的书房,一双醉眼立时恢复了清亮,&ldo;妹夫,你那笔记可真烫手,烫得老爷坐不住,立刻把我派来了。&rdo;
&ldo;哦?&rdo;
&ldo;你没看?&rdo;
&ldo;没看。&rdo;沉思齐摇摇头,&ldo;那食盒上的封条我都没揭。&rdo;
&ldo;没看也好,看了闹心。&rdo;吴承业摇了摇头,&ldo;老爷说那笔记肯定不只一本,曹淳怕把更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他媳妇,他要保全家的人命,手里就一定要有牌,吴家和冯家被这牌给收买了也给吓住了,自然要保他家小平安,只是这两家手里都有笔记,反倒有趣了。&rdo;
&ldo;老爷是什么意思?&rdo;
&ldo;老爷让你们回京。&rdo;
&ldo;回京?&rdo;
&ldo;圣上……&rdo;吴承业沉吟了一会儿,&ldo;老爷拿到笔记和你的信,跟你想得一样,怕是宫里要有变,只是消息瞒得严严的,最后终于橇开了点fèng,圣上七月时,中过风。&rdo;
&ldo;什么?&rdo;
&ldo;当时外边只知道圣上偶感风寒,歇了七天,奏摺批的也及时,也就没人起疑心,之后就是神色如常,根本看不出来,听说知道这事的只有太医院的掌院、副掌院,圣上的贴身太监和皇后,连太子都不知情,现在还要加一个曹淳知道这事。&rdo;
人一中过风,就容易再中第二次,更不用说中风之后无论是脑力还是体力都大不如前,这对一个帝王来讲是至命的弱点,轻易不会让外人知道。
&ldo;岳父怎么说?&rdo;
&ldo;只说会趁着过年让圣上陈情,求圣上赦你们回京。&rdo;
&ldo;我们回京又能做什么。&rdo;沉思齐略低了头,&ldo;还不如我继续在山东办学呢。
&ldo;就是要让你回京之后,将山东办学的事整理出个条陈,呈给圣上,老爷还是想让你起复。&rdo;吴承业说道,&ldo;初小之事,老爷早就说过这是大大的功德,你若是做成了,是流芳百世的大好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