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然呢?本宫该像你一样整日里嘈嘈嚷嚷的吗?&rdo;永基一面研磨着药粉,一面用纤细的手指擦了擦脸,弄得脸上一斑一斑的白沫。
&ldo;再说了,不也就两个选择吗,嫁与不嫁,要是嫁的话,能自己选不也挺好的嘛。&rdo;不嫁的话,能选择的事儿就多了去了。
永基小心地用纸包把药粉包好,叠在了一起。&ldo;别说了,快帮我把这些药送过去。&rdo;
苏红哀叹地接过药包,她就不明白了,婚姻大事这种关乎终身的问题,他们家殿下怎地能如此看淡,一点儿也不在乎呢?
刚要走,她突然又想起了些事情,又折回来说:
&ldo;哦,对了,上次送药的时候,郑大人说了,下次送新药时请殿下抽空到大殿的午门去见他一面,他有重要的事情找殿下商议。每日午时一刻他都会在,风雨不改,殿下哪天这个时辰得空了去那找他便是。&rdo;
永基这时才狐疑地从药堆里直起身,一摸脸,问:&ldo;郑大人?哪个郑大人?&rdo;
苏红说:&ldo;就是兵部侍郎郑大人啊。&rdo;
永基惊讶道:&ldo;郑成志??靳东瘟疫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兵部的人管了?&rdo;
苏红:&ldo;就上回呀,郑大人来跟我说,户部张大人这段时间很忙,靳东那边靠近边境军机处,他有东西往来也顺路,便顺便帮张大人把药送去了。&rdo;
永基:&ldo;可户部不还有其他人嘛?&rdo;
苏红挠了挠头,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
午时一刻未到,永基换下了满身污垢有药汁残渣的衣服,换过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头发简单地扎起,人也不带,就独自一人来到大殿午门前。
远远就看见一名朝服仍未来得及换的少年官员,伟岸地立在门柱旁等待。
&ldo;大人何必在此等待多日?什么时候有话跟本宫说,让苏红带一句不就完了?&rdo;
郑成志见人来了,眼里一闪而过的一丝欣喜,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微微躬身揖了揖礼,道:&ldo;殿下为着黎民百姓忙碌着,臣又岂敢耽搁?臣在这花点时间等着不碍事,殿下得空了再来就好。&rdo;
这话说得很完美,前世的郑成志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个说话得体、恭敬的臣子。
这辈子永基没有心思去想情爱事了,便理所当然地觉得,恭敬点是对的。
&ldo;好吧,郑大人有何要事赶紧说吧,本宫还得赶回去试药。&rdo;永基搓了搓未来得及静手、沾满药泥的双手。
郑成志一听,惊讶地超前走近了一步,有些忘记避讳靠近了永基道:&ldo;殿下竟然以身试药??这可万万不得!!&rdo;
靠近了她,这时才闻到了那股清清淡淡的药香。别的像她一样年纪的姑娘家哪个不是穿得姹紫千红,身上都是脂粉浓香的。
偏就她一个从来是穿素衣,发也不簪,身上永远一股清淡药味,跟她清清淡淡的性情一般,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只是,郑成志觉得,比起别的姑娘的脂粉味,公主殿下这股药香味儿要好闻得多了。
&ldo;大人如若无事,本宫走了。&rdo;永基冷眉冷眼地瞟了他一下,也不答他,拍了拍手打算离开。
郑成志一时情急,竟一下子抓起了她的手。
抓住她手的时候,才发现,这么个娇俏的姑娘家,一双白玉般的手缘何就布满了伤痕。
他低头深凝,心疼道:&ldo;是采药弄伤的吗?&rdo;
&ldo;我就不明白,殿下贵为公主,明明有那么多人可以使唤,怎么就喜欢事事亲力亲为?&rdo;
&ldo;还有,殿下明明长得极美,为何就老爱穿素衣素裳,不爱装扮,一件金银也不簪?&rdo;他只希望他的骄傲小姑娘像别的姑娘家一样,整日里打扮得漂漂亮亮,无忧无虑的。
他也深信,他的小姑娘要是某天穿起了华衣美服,簪上金银玉石,能比世上任何一个姑娘都美。到时候,别人对她的评论只会是毫无质疑的一个&ldo;倾城绝色&rdo;,而不再是&ldo;性情古怪&rdo;、&ldo;摸不准美不美&rdo;。
永基毫不留情地拍掉了他的手,脸上也没有多余情绪,淡淡道:&ldo;大人可知冒犯本宫了?&rdo;
她退后一步,预留开两人间的距离,道:&ldo;那大人是认为本宫如此穿着是为不妥?不够庄重,撑不起大晋公主之仪是吗&rdo;
&ldo;那本宫告诉你,华酒玉食不过穿肠过肚,锦衣靡服也不过槁骨上架,再精细味美的珍馐佳肴,吃多了脾胃都会不适,舒适闲散的日子过久了,五脏筋骨都会弱化。&rdo;
&ldo;比起那些,本宫更爱过一种清茶淡饭,整日里神采奕奕,浑身有劲的生活。再且,本宫整日里扎进药堆里,不穿素衣穿什么??&rdo;穿脏了才能及时发现,清洗得更干净呀。
郑成志被怼得无话可说,被她那么一讲,倒有一种众人皆愚昧唯她独醒的感觉了。
也是,他那这么骄傲的小姑娘,世间那些虚浮之物怎么能够玷污了她呢?他扪了扪心笑了。
&ldo;那么,臣真有一要事要跟殿下说。&rdo;最后,他神色柔和笑着跟她说。
再过不久就是公主甄选驸马的大日子,全国上下所有过了初选复选的年轻男子们内心皆雀跃不已。
唯独临安城一异常高大挺拔的守城门年轻小伙掩面沮丧,日日不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