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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蒋鼎文转身落座，张手让座才开口：&ldo;冠山兄，请坐。&rdo;

&ldo;铭三兄，客气。&rdo;冠山是葛寿芝的表字，听言移步坐于客座，示意武伯英也坐下，&ldo;这是武伯英。&rdo;

蒋鼎文地位显赫，自然而然有咄咄逼人之气，看了一眼武伯英。&ldo;听说过，也是兵变的受害者。我也经历过，差点成了牺牲品。听说你中了刘鼎暗毒，我真想替你，但是话说回来，可能已经死了。&rdo;

蒋的关切中夹着无礼，武伯英被这玩笑刺痛，边在陪座上落身，边依其道还语：&ldo;如果换作是您，刘鼎一定会加大毒药的剂量。&rdo;

三人哄堂大笑了一场，蒋鼎文收住笑容直奔主题：&ldo;关于成立破反专署的事情，我已经布置了下去。你要车，给车。你要地方，给地方。你要人，给人。全力支持，不过冠山兄，看来你已经找了个好帮手。&rdo;

葛寿芝也开门见山：&ldo;因为不确定，不知小武会不会答应，所以戴老板打电话时，可能没有向你说明，就任派陕破反专员的不是我，而是他。&rdo;

蒋鼎文有些意外，看看武伯英：&ldo;你们搞特情的，总是神秘兮兮，这个破反专员，究竟是中统派的，还是军统派的？&rdo;

葛寿芝轻笑认歉：&ldo;军委派的，也可以说是两统共同派的。我们秘密单位，如果没有秘密可言，就走到了撤编边缘。破反专员的第一个秘密使命，也抱歉没说明，我们选武伯英，就是让他来调查宣侠父失踪一案。&rdo;

蒋鼎文吃惊地盯着他的眼睛问：&ldo;不是都说日本人搞的吗？&rdo;

葛寿芝坦然受之：&ldo;正是基于这个考虑，我们才选武伯英来查，因为他原来对付日本间谍，很有一套，名声在外。就算真是日本人搞的，也要查，什么事情都要查实了再说。宣侠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调查过程就出了调查结果，日本人秘密绑架这个说法，恐怕连蒋主任也不相信。&rdo;

&ldo;你们这些胆小鬼！&rdo;蒋鼎文眼睛里突迸怒火，骤然发作，&ldo;你们两统还怕舆论吗？别装绵羊，我知道你们想借机起事！&rdo;

葛寿芝知他愤恨所在，正是小蒋向共产党首先提供的日谍绑架这个幼稚答复，害得老蒋没有回旋余地，肯定没少挨训。他语气平缓，字词却充满力量：&ldo;戴老板和徐老板说过，如果查出来不是日本人干的，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愿意承担责任。戴局长更向总裁承诺，只要是内部干的，尽可以推到军统身上。军统就是干这个的，既然敢暗杀唐绍仪、吴佩孚等人，也就不怕搞个宣侠父。两统从来就没有胆小的人，就怕有人干了，却连私下承认都不肯。&rdo;

&ldo;我蒋某人也不是吃素的！&rdo;蒋鼎文怒气不减，露出了当年中原大战时飞将军的风采，声音又提高了一度，&ldo;派我坐镇西安，就是从上到下，对我最大的信任。正因为立场坚定，不会被赤化，才在这里和共产党打交道。试问军界还有谁，能把防共限共和联共助共，拿捏得如此恰当。如果核心内部，光说我给八路提供物资，不说我扣压八路物资，那就是别有用心！&rdo;

葛寿芝不急不躁：&ldo;可扣压的物资，去了哪里，还是有人诟病。&rdo;

蒋鼎文反倒放下心来，贪污比起通共罪名，轻了百千万倍。&ldo;哼哼，去了哪里，不是你们两统有权过问的。自然是去了更该去的地方，装配了更该装配的部队，蒋某人没有私留一分一毫，也看不上做这苟且之事。谁要告黑状，尽管去告，自己也要先掂量掂量，我在校长那里，比他重十倍！如果想动我，先想想别伤着自己！&rdo;

&ldo;是，在黄埔你是戴老板的队长，当我面说过，他是你带出来的。&rdo;

蒋鼎文听言有些受用，稍微降低了怒气。&ldo;知道这些就好，还算有些良心。我原来是说过，宣侠父非常厌烦，利用诸暨同乡关系，不停纠缠我，但不至于要密裁他。就算反过来，说我和他走得很近，但在西安还有比我走得更近之人。这个人在黄埔，也是我的学兵，却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你们说我带出来这些兵，怎么都是他妈的忘恩负义，不知反哺，只知反啮！&rdo;

二人知他所指胡宗南、戴笠等军政新贵，于是均不应和。武伯英没想到他会突然恼怒，初见只不过是气度傲慢，现在却真的大为光火，从内到外被怒气沁透，情绪激动得身体微微震颤。难道两统真是别有目的，难道蒋鼎文觉察到了危机？就算两统想动蒋鼎文，也非一日之功。就算两统要动蒋鼎文，他身经百战见多识广，不至于在两个下级面前暴跳如雷。武伯英善于察言观色，觉得他这么发火，不止愤恨，还有愤懑。表情细微差别，原因完全不同，一个因为受辱，一个因为受屈，难道这其中还有更大的秘密？

武伯英觉得有必要说话，缓解场面：&ldo;有人把宣侠父比做前年之刘鼎，把主任和总指挥比做前年之张、杨，可这流言等同于刻舟求剑，不顾时过境迁。西安这个地方没变，但人变了，形势变了。二位和张、杨不同，他们是旧军阀，你们是新军人，我想别人再夸大共党统战威力，总裁也不信西安会再发生一次兵变。&rdo;

蒋鼎文看看他，盛怒之下觉得任何话都刺耳，又觉他公道之中隐含威胁之意。&ldo;就算事变，也是把八办的全抓起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