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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第1页)

屈原独行泽畔,还能吟咏《离骚》,而自己被强制湖滨劳动,只能三缄其口。真没有想到,有时历史竟然这般滑稽地雷同:忧国忧民的志士,往往走投无路;邪恶奸佞的宵小,常常鸡犬飞升;黄钟委弃,瓦釜雷鸣,这是千百年历史的残酷的现实!如今自己报国无门,缧绁有路,株连所及,自己心仪的人,也将濒临灭顶之灾。霸王垓下殒命,虞姬也不能幸免,何况我远远不是霸王!可悲啊!天这么高远,地如此宽广,我们竟然找不到立足之地!这真是旷世稀有的如撒哈拉沙漠的无边的悲哀呀!

原来我以为自己远放天山的幻影,可以使她只在梦中幽会;可如今残酷的现实的铁锤,已将这光怪陆离的幻影,捶得粉碎。可是,新荷还是如强磁石吸铁般地的对爱情的执着追求,即使海枯石烂,她也不会变心。她宁肯玉碎,不为瓦全,誓与圣洁的爱情一同毁灭。她不计灾难性的后果,两度如飞蛾扑火一般地来幽冥看我,就是铁证。如今她的狂热的感情,如一炉炽热的钢水,不管用理喻,还是以情动,都不可能。与她闹翻,彻底决绝,她决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定会疑心我的一颗心一时被沉重的黑暗的泰山压压扁碾碎了,在为她演绎一出壮士断臂的苦肉戏。浪迹天涯,一走了之,她会苦苦等待,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况当今户籍制度这张天网,用千千万万条有形或无形的钢丝绳织成,较缜密的鱼网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要想离开此地,无异于揪住自己的头发想离开地球。退一万步说,即使离开此地,浩浩无垠的疆域,我也没有寸地可以插足;茫茫纷扰的人海,个个都会瞪着乌鸡眼,盯着我这个非人的鬼类!今天,没有江东净土,也无乌江亭长的舣渡,我不只逃不出如来佛手心的掌控,反而会坠入生不如死的深渊,甚至因此使同情我的她遭到更多矢簇的攒射,更让她滴血的心备受煎熬。这样,我岂不也成了蹂躏人的灵魂、害人性命的无常?

李清照有句:“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说到生,虽然自己在不知“愁滋味”的“少年”,也曾想“做人杰”、“为鬼雄”,誓为苍生、誓为祖国建立一番功业,不想自己成为这人世匆匆来去的过客。可我没有“拔山”“扛鼎”的本领,阴错阳差,竟弄到世上无我立足的地方,这“做人杰”又岂能与我有缘?再说死,学霸王自刎,没有为虞姬抆泪泣血,自刎后我的头颅也没有赠友、让他们封侯价值,何况别人得到我的头颅,不只不能得千金、封万户侯,相反还会因此罹祸,从此坠入鬼域。自己白天白死,黑夜黑死,骂名昭千古,臭名遗万年,这样的死,简直是对“人杰”、“鬼雄”的玷辱。因此,我的生,不能使新荷避灾远祸,解除倒悬的厄运。倒是死,让自己永远在这似“蜂酿蜜”、“蝇争血”的喧嚣的尘世消失,让她与自己人鬼殊途,阴阳异路,或许还能使自己在她头脑里留下清烟薄雾一般的回忆。这样,她就不会跟着我走进地狱,她就不会被雨暴风狂的恣睢,“零落成泥碾作尘”,她的被我的毒火烧焦的无望的枯树,经过春雨的殷勤的滋润,也许会长出别样希望的新芽。我以为这能使她避灾远祸的唯一的办法。现在能以自己一文不值的死,而换取她价值连城的生。爱一个人,就要使她终生幸福。如今我没有别的办法使她欢乐,割掉自己这颗毒害她的毒瘤,让她摆脱无穷尽的痛苦与悲哀。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也是自己此生能为新荷作出的最后的贡献!唯一遗憾的是,当年新荷邀我去她家和平街五十一号共度新春,穷学生衣冠不整,又不想接受新荷的赠予,自惭形秽,没有赴约。死爱面子,一错念使自己抱憾终生!

当时我想,新荷摆脱了我这鬼魅的阴影后,唯一能解她于倒悬的厄运的,只有你尤瑜。运用你手中的权力,将她调离过虎岗这虎穴狼窝,别人要促成此事,难于上青天,而你则易于反掌。五千年中国历史留下的“宝贵”遗产,莫过于官大一级,如压泰山。你当上了书记,当然能堂上一呼,堂下百诺。而当时的姚令闻还是区长,他姚令闻的手,遮不住你的那片“天”,而你的那只手,可以严严实实地遮盖他的那片“地”。你“堂上一呼”,他只能违心地“堂下百诺”。在湖洲与新荷私会的那个晚上,我羞愧地向池新荷说明了这层意思。可她涕泗滂沱地说,这些年来,她对你如此绝情,今走投无路而求助于你,趋利忘义,为人不齿。何况牵扯到情爱纠葛,浊泾清渭,谁能说清道明。她宁可清清白白地死,也不愿意糊里糊涂地生。她还说,彭芳也曾多次提及,说她愿意代她向你表白求助之意,你也曾托彭芳向她示意,可她觉得这事不通情,不达理,这么做,扭曲了她的人格,使她沦为长街上绝望的磕头乞求的乞丐。我面对自己的情人在水深火热、生不如死的困境中挣扎,竟然一援手相助,还算什么血性男子,人活得如此窝囊,还有什么颜面侧足于人世?

第六章夜茶品梦15鹊桥居奋笔解倒悬,槛外人决心自沉渊2

湖洲暮春的晴日,天蓝水碧,芳草萋萋,令人赏心悦目。可是老天一翻脸,上天狂飙虎吼,拔树撼屋;湖中怒涛如山,摧舟折楫,多么可怕。送走了新荷的当晚,正是这种鬼天气,我头脑中翻江倒海,怎么也不能入睡。当初,为了晚上能独自到“鹊桥居”读书,而不打扰别人睡觉,我睡在牛棚的门口。当晚,我觉得自己既然已下了弃世的决心,也该分别向新荷和你尤瑜通个音信,并恳求你救助新荷。我再不做最后的努力,向你表达我的这种无奈的请求,我将会死不瞑目。我当即从地铺上跃起,抱着《楚辞》,拿了纸笔,走向“鹊桥居”。邻铺的好心人,还以为我又去攻书,十分伤感地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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