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山前白鹭飞,
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
斜风细雨不需归。
我们的赖主任平日不用任何捕鱼工具,光凭一双空手,泥鳅鳝鱼滚滚来,如今有现代化的钓竿,当然会钓上小龙女!女船上的人见到他那副自以为文绉绉、实则是酸溜溜的模样,听到他那伸颈鼓鳃、艰难地吐出似公鸭嘶鸣的朗诵,禁不住狂笑起来大声说。
依我看,你们这么喜欢赖主任,小龙女不会来,赖主任定会钓只不长一根毛的大王八!响把跳起来大声说,男船上简直笑翻了天。平日从来没有人像今天称他作主任,赖昌还以为自己的吟诵博得了大家的喝彩,这笑声是对他的最高的奖赏和莫大的鼓励,因此他还想再露一手。他搜尽枯肠,总算又记起了不知是谁写的一首诗,他就迫不及待结结巴巴地念起来:
千山,千山——鸟,鸟飞,飞绝,
万径人迹,人迹——灭,人迹灭。
姑愁,姑愁,锁,锁——锁进瓮,
赌掉,赌掉——俺娘血,俺娘血。
第四章午宴说梦(中)15隆冬垂钓,钓不到鱼钓王八;轻歌妙舞,月下泛舟真仙人3
他自知这回念的错误百出,脸上涩涩的,流露出十分尴尬的遗憾。
嘿嘿!赖昌啊赖昌,你的朗诵真的不错!这种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甚至是万里挑一的奇妙的腔调,即使是将要投水上吊的人听到了,也会扫尽悲戚,捧腹大笑。你真的创造了人间幽默的奇迹!只是你那愁苦的姑姑,被你锁进瓮中,永世不得翻身,可就惨了。欧晴频频弯腰拍手,笑得流出了眼泪。劳昆笑得前合后仰,即刻附和:
哈哈!;戴帽;啊,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你,你诵读的那首词,也太离谱了,太离谱了!如今是隆冬,这里无山无白鹭,更无桃花水不流,蓑衣不绿笠不青,斜风细雨无踪影。你居然能使相隔千里、万里的北马南牛相风,强扭出这么个杂种来。你真有本事喽。只是你将你娘的血也都赌掉输光了,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你们说得不错,真的!欧晴劳昆。你给我们可爱的小巧玲珑的;戴帽;先生,戴上了好几顶三尺高的夹帽子,显得既魁伟又漂亮,举世无双呀。黎疾本来在专心致志地垂钓,一心只想能钓上几条鱼,打破冬天钓不到鱼的记录,给永远掌一记嘴巴,告诉永远,他既不高明,更不是什么先知。可脑后传来欧晴劳昆说的笑话,他再也按捺不住,就扭过头,掺和进来,对着赖昌说,你知道癞痢头要;戴帽;、孔雀要开屏的道理,不过不能做得太过分。孔雀有美丽的羽毛,百鸟钦慕,万人垂爱。孔雀自以为集天下之美于一身,便不可一世地将它最修长、最漂亮的尾巴毛,根根竖起来,构成精美的扇面,这叫孔雀开屏。可就在这最美丽、最光焰照人的一刹那,在五光十色的孔雀屏中,露出个又脏又臭的黑糊糊的洞来,你说,这是什么?他顿下话音,让赖昌回答,赖昌眼睛骨碌了许久,答不上来,黎疾接着说,;戴帽;!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这是令人讨厌孔雀又脏又臭的屁眼。此时,百鸟为之掉头,万木为之羞愧。至于黑乎乎的整个身子如孔雀的屁眼一样黑臭的乌鸦,也要把它那短而黑的尾巴毛竖起,露出屁眼来,那就会让百鸟觉得好像掉进了粪缸里,臭得晕头转向,比死还难受,那真正是世界末日的来临!;戴帽;先生,我问你,你究竟是美丽的孔雀,还是丑陋的乌鸦?
哈哈!自以为是美丽的孔雀,实际上是丑陋的乌鸦。哈哈,有趣,真有趣!大家火山喷发似的啸叫声,似乎把两艘船,都抬到了天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黎疾的冷言冷语的逼问,大家笑的狂轰滥炸,使赖昌坠入了冰窟中。一颗火烧的心,顷刻结成了冰;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涌。他多么希望此时湖上有个火船儿再度出现,将他掼入水中,无论是吃板刀面,还是做馄饨,他都心甘情愿!
别闹了!今晚游湖,无非是祈求开心,图个快乐。赖昌兴之所至,念错了几句诗,也是图个快乐嘛!你们竟这么刮骨剔髓,吹毛求疵,大兴问罪之师,他又怎么能得到一丝一毫愉悦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下不为例,这种闹剧再不能重演了!尚文停止抓鱼,回过头来严肃地说,欧晴、池新荷、劳昆,你们的歌喉、提琴、短笛,怎么一齐哑了?大伙儿的钓钩、钓竿,怎么都掉了?大家赶快行动起来吧。不然,今晚,耳里无悦耳的音乐,明天早晨,桌上缺可口的鱼肉,那才扫兴呢。
尚文是这次活动的总指挥,他怕这些好斗嘴的人,鸡咬鸡食袋,狗啃狗骨头,把事情搞砸,就出面制止。他一言九鼎,一声令下,人人都抑心敛声,干自己该干的事去了。琴笛悠扬了,歌声嘹亮了,钓鱼钩都投进水里了。响把戴帽像禁锢的囚徒,一朝释放,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安定下来了。
不一会儿,尚文又抓到了一条红尾鲤鱼,而赖昌的的金属钓竿也被什么拉得很紧。赖昌喜不自胜地尖叫起来了:
我钓到了!我钓到了一条大鱼!
他使劲地拉回丝纶,浮在远处的一只挣扎着用翅膀拍打着水面的水鸟,也跟着拢来了。他捡起来一看,原来是只有两斤重的野鸭。野鸭的嘴里吞进了一条一端拴着钓钩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拴着块木版。原来钓鸭的人在吊钩上面挂上小鱼活虾等饵食,野鸭觅食时,把它吞进肚里去了,野鸭拖着块木板,再也飞不起来了。赖昌下钓时,想炫耀一下自己的高级钓竿,故此把钓钩抛得远远的,没想到钩绳竟缠住钓鸭木板下的钩绳,竟钓到了一只肥壮的野鸭子。此时他忘无所以,丢掉了值得炫耀的炫耀钓竿,把野鸭高高举过头顶,像刚跳进水里的公鸭,乐滋滋地嘎嘎嘎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