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叫范英娥,他除了饭锅巴这个浑名外,还有个官名叫范科达。此后,老师中就
隐隐约约有人唧唧咙咙地传言,说饭锅巴是我的老岳丈。后来考试的时候,他女
儿的座位空缺了,我也只好给他补交了报名费,我疑心这次范科达老师也在与我
开玩笑。以后我上大学离开了昆阳,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他。这次奇特的会面,在
我的大脑的荧屏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影象。我历数几十年来脑子里储存的故旧
的影象有如此之深的,最多不会超过十人。没想到如今我们竟在这么个奇特的地
方,又一次奇特地会面了。
他拥抱了一阵后,松开了手。他再也没有往日乐呵呵的影子了,仿佛春天
变作了严冬,绿枝竟成了枯叶,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呜呜咽咽地告诉我,他
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如果没有粮食撑肚皮,他这条贱命恐怕保不住。我告
诉他,;我们都是同林鸟,只是你被关在笼中,我还能在林中飞。粮食我弄不到,
下次来时,我可以给你弄条鱼。只是我每月只有生活费,要买东西你得自己掏腰
包。;我想起当年他欠报名费的事,于是特别强调这鱼我不能送。船要继续前行,
船上有人催促,我急急忙忙说过几句,就匆匆地上了船。我站在船头回望他,好
久好久还看见破棉袄地前襟在风中飘。
第二次到这里再见到饭锅巴时,是我与林区谈妥了买木头的价格、数量后
的一个月。这次上行的船上装了一舱活鱼,是我们送给林区领导的,其中也有我
为饭锅巴买的那一条。我还利用关系给他买了两条烟与一双套鞋。到了这里后,
我上岸把买的物资交给了饭锅巴,他也将货款交给了我,随后又下意识地掏出两
张面额五斤的粮票送给他。饭锅巴说如果便利的话,还要我继续为他买些食品,
我答应了他。由于船不等人,我们又只简短地说了几句,就匆匆道别了。后来由
于你们已经知道的原因,我离开了昆阳,在外漂泊了二十年。在这二十年里,每
每子夜不能入睡的时候,饭锅巴那像在凄厉的寒风中刚刚陨落的枯叶的可怜的影
像,就映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常常因为自己没有实现对饭锅巴再送生活物资的承
诺而深深歉疚,但我怎么也想不到饭锅巴竟因不想连累我,不把我给他买鱼的原
委说清楚,最后送掉了性命,衍成为这般离奇的神话故事,更想不到这条鱼,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