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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黎子清眨了下眼，干涩酸痛的感觉却并未得到缓解，他接着缓缓直起身，一言不发地，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指头移动到屏幕前，按下了通话切断。

美国纽约，上午九点左右，季冰从会议室走出来透气，韦子明走上前来，递给他一只古巴雪茄，季冰看都不看地摆摆手。

&ldo;还要很久吗?&rdo;韦子明收起雪茄，淡笑着问。

&ldo;你有事?&rdo;季冰扭头问他。

韦子明摇摇头，&ldo;没有。&rdo;他说着，下巴一抬朝会议室的方向递了个眼神，继续道：&ldo;下飞机就过来了，从凌晨五点开到现在，再怎么清晰的大脑也该混沌了，里面那伙人都不用休息的吗?&rdo;

&ldo;美国人在精力旺盛地跟你扯皮，除了奉陪到底，还能怎么办?&rdo;季冰淡淡地回了一句，转身重新朝会议室的方向折返回去，走到一半顿住步子，回头问韦子明：&ldo;我手机响过吗?&rdo;

韦子明点头笑道：&ldo;有几个国内的电话，我留言让他们稍后打过来。&rdo;

季冰不置可否，扭转头之际交代一句：&ldo;帮我接杯咖啡拿进来。&rdo;

&ldo;好的，季总。&rdo;

韦子明转身朝茶水间走去，他身后季冰推开会议室门，身影消失在巨大的玻璃门后面。

几步之远的落地窗外，纽约上空湛蓝色的天幕飘着几朵洁白无瑕的云彩，一群飞鸟盘旋着从自由女神像上方飞过。如果它们能够拥有光的速度，或许可以一瞬间越过大洋彼岸，在另外一座霓虹璀璨的城市上空停下来，看着地面四通八达的城市道路上，一辆辆五颜六色的铁盒子，承载着人类世界的喜怒哀乐，通向这座城市里四面八方的每个角落。

第43章过去式

晚自习下课的校门口，在来往车辆带来的鼎沸声势中鼓噪了一阵子后，终于渐而沉静下来，空旷阒寂的柏油路上，偶有被拖堂的学生蹬着自行车一掠而过，道路两旁高大乔木的枝丫被路灯照出了团团阴影，排着队地从少年们弓起的脊背上次第投射跳跃过去，插科打诨的笑骂声被夜风送至远方，聚而后散，生生不息，是青春年少不知愁的美好模样。

黎子清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看着它滚到路边的草丛里停了下来，扭头问走在外侧的季冰：&ldo;去哪儿?&rdo;

季冰的表情看起来像是真的在正经思考，片刻后反过来问黎子清：&ldo;你想去哪儿?&rdo;

黎子清内心飞过一串省略号，将那句我想回学校竭力地从嘴边咽回去，低头看着路面沉默不语。

两人默不作声地走了几步，耳边冷不丁地响起一道喷嚏声，季冰揉了揉鼻子，对上黎子清看过来的视线，颇有些尴尬地开口问：&ldo;……你是不是后悔了?&rdo;

黎子清从衣袋里掏出一小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他，随口问道：&ldo;后悔什么?&rdo;

纸巾被黎子清放在口袋里捂了一路，尚且带着对方的体温，季冰接过来捂在鼻子上吸了吸，纸巾蹭着鼻尖，触感温热还搅着丝丝缕缕的茶香，他心口涌起一股实实在在的熨帖感，嘴上却仍是矫情地回了句：&ldo;后悔跟着我跑出来。&rdo;

黎子清回头朝校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认真地说：&ldo;现在后悔也晚了，反正都已经回不去了。&rdo;

季冰将纸巾攥在手心，叹了口气道：&ldo;……9999点伤害。&rdo;

黎子清视线收回来停在半路，看着他的侧脸，非常给面子地配合着：&ldo;那还有一点呢?&rdo;

&ldo;还有一点啊，&rdo;季冰故意卖关子地顿了顿，突然转过脸与他对视，嘴角微微上翘，慢悠悠地说：&ldo;还有一点，怎么都不肯放弃的喜欢。&rdo;

黎子清突然发现了一个相当不妙的事实，他越来越容易被眼前这个人用千篇一律的手段打动，哪怕假意用表情和言语昭示着拒绝，却还是会偷偷地在内心深处毫无保留地，将细枝末节全部沉淀下来，筑成一道名为季冰的坚不可摧的堡垒。

他低头看回地面，神色几分紧张无措地搓了搓手，放在嘴边哈了口热气，才故作镇静地岔开话题道：&ldo;你晚自习到底干什么去了?&rdo;

&ldo;逃课去了。&rdo;标准答案一般的回答。

黎子清瞥了他一眼，语气不愠不火：&ldo;不想说算了。&rdo;

&ldo;不是不想说，&rdo;季冰字斟句酌地解释着：&ldo;只是觉得，跟你没有关系。&rdo;

&ldo;嗯。&rdo;黎子清飞快地答了个单字，接着话锋一转，望着前方延伸的道路说：&ldo;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吧，外面实在太冷了。&rdo;

身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黎子清目不斜视地盯着脚下路面，刻意不去转头看对方，心里莫名有点憋闷，没来由地裹着一股无名火，静静地燃烧着。

左边耳畔的响动停下来，紧接着头顶一暖，黎子清本能地伸手去摸，掌心接触到一片柔软的布料，就听到季冰说：&ldo;帽子借给你戴。&rdo;

黎子清终于再次扭头看向他，才注意到对方羽绒服上的帽子不见了。

&ldo;太丑了吧。&rdo;黎子清颇为嫌弃，端详着自己投射在路面上的影子，&ldo;好像日本古代的甲胄。&rdo;

&ldo;那就把带子系上。&rdo;季冰说着，作势要伸手过来亲力亲为。

黎子清后退躲避，绕过季冰沿着路边加速往前跑，边逃边取下帽子，嘴上不遗余力地腹诽道：&ldo;那样更丑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