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点半,我离开房间,在大门口钻进出租车,把她那张便笺递给司机。司机默然点头,把我拉到那家咖啡店前停下。路不太远,车费才1千元1。咖啡店位于一座五层楼的地下,小巧整洁。一开门,里面正播放杰里&iddot;马利昂的旧唱片,恰到好处的音量回荡在房间里,杰里&iddot;马利昂流行得较早,当时正时兴留平头,穿领口带扣的衬衫。切特&iddot;贝克和勃姆&iddot;布尔克迈尔过去我也常听。那时,这间什么&ldo;亚当&iddot;安东&rdo;咖啡店还没有问世。
1日元,下同。
亚当&iddot;安东。
何等无聊的名字!
我在台前坐下,一边欣赏杰里&iddot;马利昂抑扬有致的歌声,一边慢慢悠悠地啜着对水的j&b2。8点40分时她还没有出现。但我不大在意,大概是工作脱不开身吧。这间店气氛不错,再说,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消磨时间。我边听音乐边喝酒,一杯喝罢,又要了一杯。由于没有什么值得看的,只好盯住面前的烟灰缸。
2j&b:一种美国威士忌的名称,有人译为&ldo;珍宝&rdo;。
她到来时已将近9点5分。
&ldo;请原谅,&rdo;她语气急促地道歉,&ldo;给事务缠住了。一下子多成一堆,加上换班的人又没准时到。&rdo;
&ldo;我无所谓,别介意。&rdo;我说,&ldo;反正我总得找个地方打发时间。&rdo;
她提议去里边座位,我拿起酒杯移过去。她拉下皮手套,摘去花格围巾,脱掉灰大衣,露出黄色的薄毛衣和暗绿色的毛料裙。只剩得毛衣后,她的胸部看上去比预想的丰满得多。耳朵上坠一副别致的金耳环。她要了一杯玛莉白兰地。
酒端来后,她先啜了一口。我问吃过饭没有,她答说还没有,不过肚子不饿,4点钟稍吃了一点。我喝口威士忌,她又啜了口白兰地。她像是路上赶得很急,用半分钟时间默默地调整呼吸。我捏了一粒坚果,看了一会儿,投进嘴里咬开,然后又捏了一粒看罢咬开,如此周而复始,等待她心情平复下来。
最后,她缓缓地吁了口气,特别长的一口气。或许她自己都觉得过长,随后抬起脸来,用有点神经质的眼神看着我。
&ldo;工作很累?&rdo;我问。
&ldo;嗯。&rdo;她说,&ldo;是不轻松。一些事还没完全上手,而且宾馆开张不久,上头的人总是吆五喝六的。&rdo;
她双手放在桌面上,十指合拢。只有小手指上戴着一枚很小的戒指,一枚质朴自然、普普通通的银戒指。我俩看这戒指看了好半天。
&ldo;原来那座海豚宾馆,&rdo;她开口了,&ldo;不过,你这人大概不至于和采访有关吧?&rdo;
&ldo;采访?&rdo;我吃了一惊,反问道:&ldo;怎么又是这话?&rdo;
&ldo;随便问问。&rdo;她说。
我缄口不语。她仍旧咬着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一点。
&ldo;情况像是有点复杂,上头的人对舆论神经绷得很紧,什么土地收买啦等等,明白么?那事要是被捅出来,宾馆可吃不消,影响名声,是吧?毕竟是招揽客人的买卖。&rdo;
&ldo;这以前被捅出过?&rdo;
&ldo;有一次,在周刊上。说同渎职事件不清不白,还说雇用流氓或右翼团伙把拒绝转卖地皮的人赶走……&rdo;
&ldo;那么说,这些啰嗦事同原来的海豚宾馆有关?&rdo;
她微微耸下肩,呷了口血色玛莉:&ldo;有可能吧。所以每当那家宾馆的名字出来的时候,老板才那么紧张,我想。也包括你那次,紧张吧,是不?我确实不知道这里面的详情,只不过听说过这宾馆之所以叫海豚,是同原来的宾馆有关。听别人说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