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周围极是安静,我刻意停下来,支棱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去倾听,除了刮风的声音之外,其它的什么也听不到。实在忍不住了,就大着胆子进了其中一家的庭院。
吆喝了两声有人没。没有人作答。我继续往前走,接近了堂屋门。一张油腻腻的厚布帘子在上面挂着。
当我掀开帘子的那一刻,入眼的是宽敞的堂屋中间正摆放着一栋巨大的红色棺材。约有两丈长,八尺来宽。
棺材的前面有一张四方小桌子。上面摆放着两碗干巴巴的黄色鸡蛋煎饼,用两根筷子竖直地插在上面。旁边还摆放着一张遗像。
当我看到这张遗像时,心里不由得震颤了一下。因为这个作为遗像使用的照片虽然是黑白的。但他的眼珠子却是红溜溜的。仔细看,不像是后期染上去的。而应该是,在给他拍照的时候,这双眼珠子本来就是猩红的。
看这张照片上的样子,脸部骨骼粗大且凸显,尤其是颧骨,出奇的突兀,跟往肉皮里镶了两颗铁胆似的。
眼窝往下深陷,形成两只黑黝黝的大窟窿。眼珠子瞪得犹如铜铃般。一颗头非常的长,边形极是不规正,就跟一只长得歪斜的大冬瓜似的。额头很窄且鼓,头顶冒着尖。
总之,这副模样看起来,应该是那种个子很高大之人的脑袋。再加上这么一副巨型棺材。保不准里面所躺的就是一位巨人。
棺材的四周摆放着粗大的白蜡烛,间距均匀,已经熄灭,黑色捻子看起来给人感觉硬梆梆的,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足见这人死的时间已不短了,且老长一段时间没人过来打理。
加之这屋里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我不愿意多呆,便掀开帘子出去了。
再次回到大街上,依旧是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半天后,当我走到村头的时候,终于打对面过来了一个人。
是个中年妇女。她看见我时,面上颇有些惊讶的样子,从我身边绕过去的时候,歪着脑袋一直瞧了我很久。我停在原地,也在扭头瞅着她。不知为啥,总觉得她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怪异。但至于哪里怪异,我却又说不出来。
她在不远处的一座低矮的院门前停了下来,朝我笑了笑,说小孩儿,你怎么在这儿呢。我说去我姥娘家了。她又问我你姥娘是谁。我却说不出个名字来。她脸上一沉,便转过头去,不再理我。
吱呀一声。她推开了门子,侧身钻进去了。就在她后脚迈进去的那一刻。我才突然发现,她是没有影子的。我以为是眼花了。赶紧跑过去。隔着门缝往里瞧,却是空荡荡的不见人了。
但能瞧见对过的堂屋门,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驳的锁,像是很久没打开过了。
出了村儿,我朝南边走去。
在经过一条长满荒草的小路时。又看见一个女的过来了。她穿着一身素白,头上也裹着白布。正挎着一只篮子。篮子里放着两碗看起来油乎乎的黄色鸡蛋煎饼,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上面矗立着两根笔直的筷子。在碗底处,还丢放着一盒崭新的火柴。
看着是刚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俊俏且不论。但我越看她,越觉得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她也正在看我,脸上带着一种呼之欲出的表情。
当我们距离三四米远的时候,双方都站住了。
因为我认出她来了。正是我大娘家的二堂姐。
三年之前,她在灵棚里给我大伯守灵时,被一个巨人给掳走了。并且她谈的那个男朋友,被那巨人将身子咬掉半截而惨死。
她也认出我来了,指着我脸上的大白眼珠子问,你是不是炮儿。我点点头说是啊。她又惊又喜,却又显得十分慌张,说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说去我姥娘家了。她瞧瞧我脚下,又望望天,口气催促地说,你快点儿回家去吧,打哪儿来的,就往哪儿去。我问怎么了。她却不再答我,扭过身匆匆忙忙的走掉了。
我站在后面怔怔地望着她,这才发现,原来她也是没影子的。
突然有细细碎碎的动静响起,听辨声源,是来自小路旁边的垄沟里,里面长满了茂盛的青草,有一丛正在悉悉萃萃地摇晃着。
可别再是个野兔子。我走过去,拔开草丛一看,不由得惊呆住了。入目的是个短小的人身子,只有一尺来高,光秃秃的,胯下挂倆蛋,是个男的,没穿衣服。头上戴着个黑布罩子,只露俩眼,正在垄沟里走着。
见我把草撩开了,它就噔噔地跑起来。我赶紧往前一扑,把它给捉住了。将头罩给它掀开一看,却是差点儿没来我给吓死。
☆、第六十三章:孙狗子
只见这家伙披头散发,脖颈上竟然是一只狗首。只不过它的耳朵被剪没了,嘴巴也被砍掉了半截。看样子,原本应是个长嘴狗。现在变成了一个方嘴型,鼻头也不见了,只剩下两只圆孔。
它被我捉在手中,浑身哆嗦不止,睁大眼珠子瞪着我,喉咙里发出呜咽声。我觉得它挺可怜,就给放了下来。这我才发现,它跟我一样,是有影子的。它恢复自由后,就钻回垄沟里的草丛中,跑掉了。我站起来,继续沿着这条小路往南走。
过了一会儿,那只人身狗首的家伙打草丛里钻出来了,并且站在路中间拦住了我的去路。原来会张口说人话:&ldo;我认得你,你是老杨家的孩子。&rdo;吃惊之余,我点了点头,说是啊,你咋个晓得呢。它说,难道你忘了,韩四姑在你家搅筷子的时候,把我给请过去了,结果作法时出现意外,我被封在了你大伯的身体里,最后借着你大伯的肉躯修炼成此般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