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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第四个出庭的是绿热林。绿热林进厅便给苏艾鞠个躬，这才站到栏内。女法官问道：&ldo;你是苏艾雇员吗?&rdo;绿热林道：&ldo;是的。&rdo;女法官又问道：&ldo;你知道有中国人敲诈苏艾吗?&rdo;绿热林道：&ldo;哎呀，法官大人，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rdo;女法官又问道：&ldo;有，还是没有?&rdo;绿热林唯唯否否，忙道：&ldo;哎呀，……，哎呀，……。法官大人，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rdo;女法官大怒，猛拍主席台，喝道：&ldo;回答是还是不是。你能认出敲诈苏艾两个中国人吗?&rdo;绿热林道：&ldo;哎呀，……。法官大人，这个中国人苏艾是个好人，我给捷克人打工，每天挣两百克郎，给苏艾打工，每天他给我五百克郎，还包顿午饭，管水酒，有时还请我吃中餐。&rdo;女法官忍无可忍，喝道：&ldo;够了，够了。&rdo;绿热林又给苏艾鞠个躬，道：&ldo;对不起!&rdo;转身离去，行至大门口，回头依依不舍望着苏艾。苏艾想：&ldo;绿热林这把年纪，一听到黑社会一词，准会吓个半死，也难怪她不敢为我出庭作证，算了。&rdo;

最后一个出庭的是法医。法医道：&ldo;根据现场踏勘，我不能证明苏艾开枪前，中国人阿五曾移动过身体。&rdo;顿一顿，瞅了苏艾一眼，又道：&ldo;我们都有录相看。&rdo;苏艾纳闷，想：&ldo;超声波曾说，里那、耶鲁有录相看，法医现在又这么说，言之不详，什么意思?这跟案子、法律又有什么相干?&rdo;不明其意。声音笑道：&ldo;雀儿飞过总有个影子。&rdo;

法医陈述完毕，女律师与女法官交换意见，全场起立。女法官大声念道：&ldo;苏艾被指控伤害他人身体、持杀伤性武器。两项罪名成立，根据捷克法律，可判决两年到十年监禁，考虑到种种原因，本法官从轻判处，判苏艾入狱两年。&rdo;

女法官、男法官、法医、书记员迅速离场。苏艾回头望，坐在最后一排的女子早没了踪影。女翻译递个塑料袋与苏艾，道：&ldo;有什么需要我帮助你，写信给我。&rdo;此话舌敝耳聋，苏艾早听腻了，不以为然。狱警给苏艾戴上手铐，离开大厅。李三抢步过来，叫道：&ldo;苏艾，我大哥捎口信讲，有什么需要，写信给我们。&rdo;

苏艾回到地下室，猛然醒转，惊道：&ldo;我的天!我在法庭承认了案子，不幸而言中。&rdo;声音道：&ldo;老鼠钻油壶，有进无出。&rdo;苏艾懒得理睬，继续又想：&ldo;不对啊!原来在国内看外国电影，法庭不是这样。阿五没出庭，没人起诉我，也没律师唇枪舌剑，也没陪审团，也没听众，没有三曹对案，便这样稀里糊涂地判我两年，浮云蔽日，蒙受不白之冤。&rdo;心里如一团乱丝，无法表白。声音道：&ldo;丑媳妇总要见公婆。&rdo;

回到监狱，两个中东人、斯洛伐克人已离去，大狱室只剩下苏艾一人，苏艾倍感凄凉。坐到床上，打开塑料袋，里面全是在福建餐馆摸拟案子摄的照片，足足有二十四张，从最上面一张浏览一遍，每张照片形象都奇丑无比，怒极，将所有照片撕成小碎片，装入塑料袋，提进厕所，倾倒在马桶里冲走。声音笑道：&ldo;猪八戒拍照，自找难堪。&rdo;

苏艾又跑老二哪里打听何年何月，老二也记不太清楚，查日历后才告诉苏艾。苏艾一惊，没想到岁月磋跎，自己在监狱里已呆了一年，法庭判自己两年，也就是说还得苦熬一年。又想：&ldo;国家指定的律师，因为没付钱，别人不愿在法庭卖力为自己辩护，衙门深似海，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三，钱官司，纸道场，得写信给胡捷娘，委托她帮自己请位私人律师，重新翻案，洗雪冤屈，成败系于此举。&rdo;又想：&ldo;写信给李桦，请他出面找一下臧义大哥，看能不能疏通监狱的关系，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最好与中国人关在一块。&rdo;又想：&ldo;捷克监狱实在太苦，剩下一年能不能回中国坐牢。&rdo;

苏艾涸辙之鲋，奔去电视房给胡捷娘、李桦写信，求救于人，请李桦寄点服装和钱进监狱，跑去老二哪里讨了邮票，递给栅门外狱警。

苏艾五内如焚，再加上出庭奔波劳累，倒床和衣睡去，直到晚上八时点名才醒。点完名，去老二哪里讨了块黑面包，接一杯自来水吃下，也没心情看电视，躺在床上。

翌日，狱警送来苏艾国内的信，信封里有三份信笺，一封是母亲写的，一封是父亲写的，一封是妻子写的。母亲写道：&ldo;儿子，你生下来身体便差，妈妈对不起你。你在监狱里不要急，父母正在想办法搭救你。我和大姐在上海见到你的翻译胡捷娘，她也答应帮你。&rdo;

父亲写道：&ldo;你可以利用在监狱这段时间，学习和锻炼，砥砺意志。信中说了不少鼓励苏艾的话，比如：读不完世间书，走不完天下路;人无千日好，花无日日红;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rdo;接着看妻子的信。妻子简短写道：&ldo;苏艾，你可以通过此事，变得更成熟。&rdo;儿子写道：&ldo;爸爸，我爱你!爸爸，我想念你!&rdo;

苏艾离开中国时，儿子才一岁半，什么都不懂，本以为与儿子感情生疏，看到此，眼里噙着泪水，儿子憨态可掬，咿呀学语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好像远在天涯，近在咫尺。苏艾聊以自慰，陶醉在幸福的回忆之中，儿子成了他生存的力量所在。声音笑道：&ldo;你儿子也是短腿，种豆得豆，种瓜得瓜。&rdo;苏艾思维骂道：&ldo;放屁!我儿子的腿既不长，也不短。&rdo;信里有张照片，是母亲、大姐和胡捷娘在上海的合影。苏艾见大姐噙着眼泪，母亲面容憔悴，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声音叹道：&ldo;得病想亲人，越想病越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