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出来玩。&rdo;孙建军一和阎炎说话,不知不觉就带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命令的口吻,&ldo;半个小时之后,我到南门接你。&rdo;
奇怪的是,那边竟反常的没有立刻答应,一声不吭。
&ldo;喂。&rdo;孙建军不耐烦了,&ldo;你听见没有?&rdo;
&ldo;孙哥。&rdo;阎炎的声音透着古怪,&ldo;我要走了。&rdo;
&ldo;走?去哪?&rdo;
&ldo;出国,我们学校和澳大利亚一个大学有学生交换名额,给我了。&rdo;
&ldo;啊。&rdo;孙建军眨巴眨巴眼睛,一笑,道,&ldo;好事啊,正好出来,这几天咱们趁你离开之前好好玩玩。&rdo;
&ldo;不。&rdo;阎炎道,&ldo;我明天一早七点的飞机,恐怕今晚出不来了。&rdo;
&ldo;啊?&rdo;孙建军惊诧了,&ldo;这么快?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rdo;
&ldo;说?&rdo;那边似乎笑了一下,&ldo;我说孙哥你也不会在意吧。没有我还会有别人,说不说对你都一样。&rdo;
&ldo;哎你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怪呢?夹枪带棍的。&rdo;
阎炎深吸一口气:&ldo;那我可不敢,我还得谢谢孙哥你,资助我这么两年。&rdo;
&ldo;别,还是你厉害,都能弄个出国的名额,没用我帮,你也挺能耐。&rdo;孙建军觉得自己这句话怎么听怎么牙碜,硌得牙疼。
&ldo;其实这也得谢谢你,本来以我的成绩是没指望的。&rdo;阎炎道,&ldo;不过有人找我,让我给他点关于你的东西,然后立刻让我去澳大利亚,还给我点钱。&rdo;
孙建军心中一凛:&ldo;关于我的东西?什么?&rdo;
&ldo;就是你都让我陪谁睡过啊孙哥。&rdo;阎炎的语气里夹杂了几分幸灾乐祸,&ldo;你不给我打这个电话,我明天早上也会给你打的,这也是条件之一。那人要求了,孙哥,所以说还得谢谢你。&rdo;
孙建军脸都白了,破口大骂:&ldo;我糙你妈你个骚货你出卖我!&rdo;声音奇大,惹得清吧里的人都看他。
&ldo;出卖?&rdo;阎炎嗤笑一声,&ldo;你把我送到那几个人床上的时候,怎么没说是出卖我呢?&rdo;
&ldo;我糙你装什么白莲花啊?我他妈给你钱的,我还问过你意思的,你他妈要是不肯我还能绑着你去吗?现在跟我装冷艳高贵,你他妈当初干什么去了?&rdo;
&ldo;是啊。&rdo;阎炎耸耸肩,无所谓地道,&ldo;他也给我钱了,而且比你的多,所以……孙哥你别怪我,只怪你自己得罪人。他叫陈纪衡,你别忘了。&rdo;再不等孙建军说话,&ldo;啪&rdo;地按断了电话。
&ldo;我糙!&rdo;孙建军一股邪火无处发泄,气得直拽头发,吧台的酒保跟角落里的保安使眼色,一个劲地盯着他,生怕他弄出什么乱子来。
孙建军困兽似的来回走几步,要了两杯酒一口气灌下去,冰冷的酒液倾入口腔,令他清醒不少。忽地一笑,好,好你个陈纪衡,果然够狠。转身出门,钻进车子里。他倒不是想酒后驾驶,只是要找个无人的地方好好静一静。
孙建军打开天窗,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也许是酒精麻醉,也许是因为遇到了田糙,也许是阎炎的电话,也许更是因为陈纪衡,十年前的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滑过。雪地里黑暗的夜色,慌乱的脚步声,被大盖帽按倒的狼狈的陈纪衡……卧室里两个人禁忌的关系,彼此火热的呼吸和迷乱的快感……考场的紧张和匆忙,结束铃声陡然响起,陈纪衡那张无措而慌张的脸……还有愉快兴奋的聚会,早上稀里糊涂醒过来时,桌子上孤零零的《牛虻》……
孙建军蓦地睁开眼睛,田糙那话是怎么说的?总是我欠他的,就算当时不还,过后也得还,还了心里也就踏实了。
要不,就从了吧?无非三个月嘛,不过是个做。
孙建军咬咬牙,忽地想起一件事,下车锁好车门,招手叫辆出租车,飞奔回孙父那里。
孙父和保姆都睡觉了,大半夜的听见隔壁哗啦哗啦没完没了的动静。孙父迷迷瞪瞪起来,见孙建军的卧室明晃晃地点着灯,自家儿子撅着屁股翻箱倒柜,弄得满屋子乌烟瘴气,多少年的灰尘都被弄飞起来。
&ldo;我说你又什么时候回来的?能消停点不?拆房啊你!&rdo;
&ldo;啊,没事没事,我找点东西,你去睡吧去睡吧。&rdo;孙建军头都不抬,继续噼里啪啦翻个底朝天。
孙父又无奈又懊恼,刚要再骂,孙建军&ldo;啊&rdo;地一声叫,把他爹吓了好大一跳。孙建军抖着手里的破书,欣喜若狂,就是它了就是它了!这么多年果然还在,老人有攒破烂的习惯就是好啊,容易挖到宝啊。他掸掸书面的灰尘,戴着宽檐帽脸上一道疤的牛虻,冷眼瞧着这个神经病。
孙建军&ldo;吧嗒&rdo;在牛虻的脸上亲一口,伙计,三个月之后,我能不能在陈纪衡那里活着出来,全靠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