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大民跟前,故意咳嗽了两声,以引起注意。可是他们竟然没鸟我!难道没听见?我再来两声!当我准备再次咳嗽的时候,大民侧脸瞅了我一眼,之后用下巴指了指前面。我顺着大民的目光看去,只见前面就是那个钉鸡的木头柱子‐‐‐‐不对!鸡呢!
鸡呢!我问大民,大民摇摇头,大民爷爷面色沉重。怎么回事啊这事?会不会是被黄鼠狼叼走了?
大民爷爷带我们下到大戏台的废墟,来到木头柱子旁,一看,地上没有鸡毛,也没有任何痕迹。最后大民爷爷说,坏了,是被人拿走了!
我脑袋一晕!这次麻烦大了。本想多给哄抢银元的村民一些时间,让他们考虑清楚全都交上来,能帮他们化解了诅咒,希望村里不要再死人了。没想到一夜之间,已经交上来的被一锅端了。这样仪式没有最后完成,交上银元的那些人的诅咒能否被化解尚且不知道,这又多了一个受诅咒的!
我太高估自己了。
大民爷爷沉默了一会儿,说先烧吧。先把这个柱子烧掉,希望能去去晦气,也能稳定一下村里人的情绪。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但至少当下不会引起村民恐慌。
这算是鸵鸟心理么?不过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先走了这步,之后再细细查访那些银元哪里去了。只是看来这村里,又要死人了。
无知者,无畏啊!
大民爷爷把柴火堆在柱子下,上面又浇了些油。点着后,柱子和柴禾噼噼啪啪的烧起来,火苗穿出老高。热烈的火焰逼在我脸上,可是我还是觉得冷,越来越冷,心冷啊。这些人,真的值得我用心去帮助吗?
告别了大民和爷爷,我闷闷不乐的往回走,到了姥姥家门外迎面遇上了出来的小舅,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小舅一把拎起来,拎到家里才看到桌子上的饭菜都准备好了,我的鸡蛋也已经从猪食锅里捞出来冲干净了。窗外小猪吃着早餐在幸福滴摆着尾巴。看来小舅是去喊我回家吃饭的,好在我自己回来了。
小舅坐在凳子上,把我放在腿上就要扒我裤子,姥姥见状急忙制止,说要吃饭了,别逗糯米了,一会儿弄哭还咋吃饭!小舅听后才悻悻作罢。不过小舅看我没哭没闹不说,甚至都没挣扎,很是奇怪,把我放下看了看,貌似正常,就用手指着我的头说:吃了饭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心情正烦,一把挥开他的手说,起开,没空陪你玩!
说完坐下吃饭,小舅在旁边碉堡了有木有!
饭桌上姥姥也察觉出我的不对劲,就狐狐疑疑滴问,咋啦糯米?是不是大妞喜欢上别的娃了?……
我死的心都有了,这是我亲姥姥么!
郁闷了一天就不说了,现在大戏台也拆了,我们几个也没地方聚集了,只能在村子里到处溜达。傍晚的时候,就听到陈寡妇哭着去找村长,说黑狗蛋病了,求村长赶上车给往医院送送。在农村,家里每个男人就是不方便,何况陈寡妇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泼妇,谁也不愿意招惹。
村长无奈,去陈寡妇家看了看,我们跟在后面看热闹。去了陈寡妇家,只见黑狗蛋躺在床上,有气无力,问他哪里不舒服,黑狗蛋说肚子疼,没等说完,就又呕吐起来。村长皱了皱眉眉头,对陈寡妇说,大妹子啊,我看狗蛋就是吃错东西了,要不先煮上些绿豆汤喝上,看过了今晚咋样,这天都马上都黑了,黑天半夜咋往镇上送了。陈寡妇无奈,只能照做。
第二天天一亮,陈寡妇就又着急的敲开村长家的门,说黑狗蛋还是肚子疼,呕吐,喝的绿豆汤也都吐了,没有好转。村长听了不敢怠慢赶紧架好车(注:这次驾的是马车),拉着陈寡妇和黑狗蛋朝镇里出发。
傍晚的时候,村长和陈寡妇回来了。陈寡妇走在前面,背着黑狗蛋,村长赶着车走在后面。我们不敢招惹陈寡妇,等陈寡妇背着黑狗蛋回去后,我们凑过去问村长黑狗蛋好了没?没想到村长老泪纵横:死了!送到医院就做手术,医生说打开肚子一看,肠子都断成一截一截的了!去医院去晚了,是我耽误了娃呀!
怎么会这样!我和大民对视一眼,难道偷鸡的是陈寡妇?可是黑狗蛋怎么会死的?
☆、第十九章黑狗蛋断肠(下)
村长说黑狗蛋得的是严重的肠粘连和肠梗阻并发症。如果昨晚能送到医院,也许能活,可是……
正常来说,这两种病并发的概率很低。虽然不排除是自然发病,但是在这个时候,我和大民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相遇,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诅咒!
看着村长老泪纵横的脸,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知道,失子之痛只有失子的人才能体会。只能安慰村长几句。村长抹了一把泪,说娃娃们,天黑了,你们也赶快回吧。最近这村里不寻常啊。
是不寻常,黑狗蛋死了,而陈寡妇却是如此沉默。没哭没闹甚至连伤心也没有,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一样,在夜幕降临中,瘦骨嶙峋的背影渐渐远去,暮色下陈寡妇的身影最终沉默成一块礁石,然后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下。
当陈寡妇还不是寡妇的时候,我们且称之为陈姑娘吧,据说她命犯孤星,不受娘家人欢迎,就远嫁到了李家窊。出嫁那天没人为她送亲,也没人给她置办嫁妆,她自己拎着个包裹带了几身换洗的衣物,走过几道梁,翻过几道岭,来到李家窊,一屁股坐在刘双喜的炕上,说从今以后俺就跟你过!刘双喜是刘家峪那边搬过来的刘家远亲,也算单门独户,爹娘死的早。好在双喜勤快能干,在矿上当挖煤工人,存了不少钱。当陈姑娘一屁股坐在刘双喜炕上的时候,刘双喜觉得幸福从天而降,自己终于有个家了,激动之下,直接将陈姑娘推到变成了黑狗蛋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