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啊,你为什么不留在温暖的南方,每年春天,都要回来?
老人啊,春天来了,草原弥漫着醉人的清香,这里是我的家。
老人啊,你曾是翩翩少年,为什么变得如此老迈?
大雁啊,不是我想老,是无情的岁月催我老呵。
…………
开始大家都还有说有笑,后来渐渐被他优美的歌喉所打动、所陶醉。他的嗓子苍凉、浑厚,有一股难以描述的冲击力。他在演唱时还投入了极大的感情,那古老的岁月锈蚀痕迹的调子让人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唱到最后,无孔、热希提和王磊眼睛都有些潮湿,怕是只有一生坎坷的老人才能对这样的歌词深有感触吧。
无孔颤着声问:&ldo;你这是听谁唱的?&rdo;
于振刚沉吟片刻道:&ldo;那年我在关外遇到一位藏僧,他当时坐在破败的小巷酒馆里拉着马头琴。当时我就被深深感动了,特意留在那个小镇数日,一直跟着他学这首歌。&rdo;
&ldo;莫非是他?&rdo;无孔喃喃地叹道,&ldo;我曾经在西藏拜会掘藏师时,听过他也唱这首歌。还说这首曲子乃是他那位悟出长生之道的前辈高僧所创,包含了一个老人的全部心酸。莫非于兄看到的藏僧就是那位得道高人?&rdo;
还有这么巧的事,众人把目光都聚到于振刚身上。于振刚笑笑:&ldo;当时的他相当落魄,衣不蔽体,周身肮脏,靠着给酒馆拉琴混日子。如果他真是长生不老,那恐怕是世上最悲哀的一件事,因为他的样子已经生不如死了。我曾经打听过他的来历,他始终不吐一字,后来和我很熟了,才说自己原是清朝皇族后裔,曾经跟着溥仪到了满洲,一心盼望满洲国的成立,可最后物是人非,浮欢一梦,自己就落到这般田地。他这套说辞,我是不信的,可再怎么问他都不说了。&rdo;
大家喝着白酒吃着午餐肉,天南地北地又瞎侃了一会儿。热希提拍拍手:&ldo;诸位同仁都静静,我说说下面的计划。明天王教授、王刚、刘强、亚森和王婵跟我一起勘测地形、进行挖掘寻找工作,其他人原地休息。现在古寺庙已经坍塌,我看了一下,咱们这样的团队清理一个月都未必能干完,而我们的时间有限。明天争取有所发现,如果确实没什么有价值的,只能打道回府了。&rdo;
月黑风高,大家都困了,明天看样子还要大干,众人互道晚安,都歇着去了。
此时帐篷外空空荡荡,篝火已快烧成灰烬,点点火光闪耀。我掏出根烟,慢慢抽着,这颗心总是悬着放不下。赵维已经没指望了,只是不知道越南人现在在何处。抬头看看残月,把烟头用脚碾碎,心里压抑得不能呼吸,走进帐篷里,和衣而卧。
王婵躺在我旁边的睡袋里,轻声说:&ldo;杰威……&rdo;
&ldo;嗯?&rdo;
&ldo;我最近恍恍惚惚总是做着个怪梦。&rdo;
&ldo;什么?&rdo;我问。
&ldo;我都梦见一个穿着黑棉袄的老太太,有时她在地上像僵尸一样乱跳,有时她就躺在床上如同出殡……我查过梦的解释,说这是大凶之兆。杰威,我总隐隐觉得这里凶险莫名,恐怕……恐怕我不会活着走出这里了。&rdo;
我听得皱眉头,转脸看她,黑暗中女孩口吐兰香,模模糊糊能看见黑发散在脸庞,她一双无助的眼睛深深地刺疼我的心。&ldo;你别多想了,赶紧睡吧。梦不过就是大脑皮层的一种生理活动,它代表不了任何意义。你就是最近心理压力太大造成的。&rdo;
&ldo;嗯,希望如此吧。&rdo;她拿起脖颈上挂着的玉石坠亲了亲,&ldo;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说是能镇邪驱魔,保佑平安。&rdo;
我开玩笑说:&ldo;真羡慕你那玉石坠子,居然能得到佳人香吻。&rdo;
&ldo;去死。&rdo;她声音里没有任何恼怒,笑意盎然地骂了一句。
和美女调笑一番,确实能驱除心中阴霾。我长舒了一口气,迷迷糊糊正准备睡觉,又听见王婵低声说:&ldo;你发没发现,自取出了那三个神秘的黑坛子,刘强好像沉寂了很多……&rdo;
后半截我也没听清,支支吾吾&ldo;嗯&rdo;了一声,就睡了过去。
地下祠堂
第二天起来时,天光大亮,帐篷里早已空无一人。我伸个懒腰走了出去,外面晨风徐徐,天空澄明瓦蓝,一切都如水洗了一般。
帐篷前,葛帅和无孔正在闲聊,看我来了,无孔指着自己的帐篷说:&ldo;吃的都在里面,他们很早就出发了。&rdo;
我点点头,没什么食欲,取了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喝了半瓶子。半靠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环顾周围环境,刚来时因为太累没怎么仔细看,这座大山真他妈的苍茫,大石侧立千尺,如猛兽奇鬼,森森然欲飞扑而下,漫山遍野难见一点绿色,真如一位暴戾成性的百岁老人。
看着看着,我心里一动,整座大山奇诡,在阳光蕴育中,整个形态给人感觉似乎真的很像是一个人,简直呼之欲出。这种感觉……我陡然想起昨夜王婵跟我说的梦来,对,这座大山真像一个老妖妇,周身黑土衣服,满目沧桑,鸡皮鹤发,脸上带着邪笑颤巍巍走来。
我越看越像,后脊梁都阵阵发冷。
这时无孔走了过来,看我脸色难看,问道:&ldo;小陈,你怎么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