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扫了他一眼,抿了抿唇,亲自扶起倒地捂肩的双九:&ldo;来人,回宫!萧靖暂时禁足于府内,稍后处置!&rdo;
林逸早已上前帮忙,诸位大臣也慌乱一片,潮水般地拥挤着朝前庭而去,只有刘绪仍旧站着没动,望着那道迅速离去的白色背影,满面失落。
从头到尾,她都不曾注视过他一眼,今日头一回见她面露焦色,也是为了他人。
他自嘲地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同样没有离开的齐逊之:&ldo;本以为殿下选择的是子都兄,却不曾想,倒是这个侍卫。&rdo;
齐逊之微怔,继而失笑:&ldo;殿下的心思岂是吾等可参透的?庆之无需挂怀。&rdo;
&ldo;我也不想挂怀,只是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rdo;刘绪顿了顿,一脸诚恳地询问:&ldo;子都兄又是何等心情?&rdo;
&ldo;心情?&rdo;齐逊之笑着摇了摇头:&ldo;我只知道,无论我们是何等心情,那位都不会在乎的。&rdo;
&ldo;为何?&rdo;
&ldo;一个人心怀太大,便只看得见家国天下,至于儿女情长,花前月下,自然都无法窥见了。&rdo;
刘绪心中酸意骤起:&ldo;可殿下明明是女子……&rdo;
&ldo;看吧,&rdo;齐逊之轻笑起来:&ldo;庆之,便是因为这点,殿下才疏远你了。你是不甘于人之下的好男儿,志在四方,殿下虽风流,却从不强人所难。&rdo;
刘绪心中大震,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她在乎的,不是他。能懂她的,亦不是他。
察觉到他神色间的异样,齐逊之叹了口气:&ldo;你也莫要想太多,愚兄知道这些,无非是因为过去多伴了殿下几年罢了,而如今……&rdo;他抬眸望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摊血渍,说出的话近乎呢喃:&ldo;如今我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了。&rdo;
刘绪苦笑,蓦然转身疾走,像是要逃开这些纷扰。
周围归于平静,齐逊之在原地以手支额,静静凝视着那摊血渍皱眉沉思。片刻之后,他似幡然醒悟,朗声唤道:&ldo;来人,送我入宫。&rdo;
蜀王府内,赵王萧竛正在前厅内急得直转圈圈。萧靖倒好,一进门就倒头大睡,一身酒气,怎么也叫不醒。
焦义德等人很快就赶了过来,见到此景也知晓他定是之前定是酒后失仪,但毕竟伤了安平殿下的人,驾前纵凶,可是重罪啊。
军中禁酒,萧靖酒量不好也属正常,但如今要怎么收拾?焦老爷子长叹不止,蜀王一向英明神武,更曾被摄政王赞为国之栋梁,可是现在这模样,怎么也看不出半分栋梁的影子了。
他满心纠结,难道之前看走眼了?不该啊……萧竛继续忧心忡忡地在厅中踱着步子,对他道:&ldo;焦御史,蜀王平日不是这样的,你也知晓,定是饮了酒,又受了殿下那番刺激之故。&rdo;
&ldo;赵王言之有理,但安平殿下并非善与之辈,只怕此事不会善了。&rdo;
&ldo;这话什么意思?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难不成殿下还会因此真的惩罚蜀王不成?&rdo;
&ldo;唉,赵王有所不知,殿下最心疼美貌男子了。&rdo;
&ldo;……&rdo;
几人在前厅相对坐了许久,却仍旧没有法子。
萧竛在上首落座,烛火摇曳,映照出他脸上的担忧之色,双眼微眯,又隐隐流动出几分怒意:&ldo;因父辈行差踏错,吾等本就行道多艰,如今各自驻守边疆,更不敢有半分大意。并非妄自居功,但镇守边疆这些年来,吾辈好歹也保了大梁边境安宁。相较而言,蜀王则更艰辛,少年时便替父镇守西北,混迹军营,至今还孑身一人,而立之年早过却尚未成家。如今我们这一辈的王爷也就剩我跟他兄弟二人了,眼见他落此境地,本王委实不忍……&rdo;
这一番话说来情真意切,让焦义德等人也不甚唏嘘。心中感慨,难怪这位王爷会对蜀王百般呵护,想必也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吧。
想起前不久蜀王刚刚痛失至亲,在场几人的保护欲又喷薄而出了。
萧竛起身朝外走,一向温和的形象忽而变得冷硬起来:&ldo;无论如何,本王一定要保住蜀王,宫中那位殿下毕竟是小辈,好歹也收敛些!&rdo;
焦义德等人都被震慑住,面面相觑,片刻后起身离去,心中俱怀忧虑,但原先那些动摇却再不复存在了。
夜色深浓,东宫之内却还灯火通明。
圆喜看着一群御医进进出出,心中警铃大作,不过是肩头受了些伤,流了些血,殿下就紧张若斯,难不成那家伙真的要攀上高枝了?
他痛苦抱头,不要啊,他这正直太监就要永无出头之日了啊!_很快所有御医便都退了出去,安平坐在床头,关怀备至地看着双九:&ldo;怎样?可好些了?&rdo;
双九赶忙作势起身:&ldo;殿下,属下岂可于正殿下榻,实在是僭越……&rdo;
&ldo;无妨,好好养伤便是。&rdo;安平按住他的肩头,却十分细心地避开了他的伤口,示意他躺好。
她的白衣都染上了血渍,却到现在还未换下,想起先前她因自己受伤而盛怒,双九顿时面颊绯红,眼帘垂下,再不敢多看她一眼。
&ldo;怎么了?&rdo;安平俯身凑近,语气温柔多情,眼神上下扫了一遍,在他领口处停住,眸光一闪,忽又笑了一下:&ldo;原来你都这么大了,连衣赏都会穿反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