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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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宋淮的生日,孟习的神经还没放松多久,就立马迎来了期末复习周。
过了元旦,再有十几天就到了寒假。由于上一次他在国旗台下演讲时放话放得太狠,导致全校、尤其是一班二班两个尖子班,这段时间里简直是铆足了劲地在学习。
不学习不行啊,四班那个怪胎孟习,考一次试分数就要涨几十分,再不努力岂不是要被他踩在脸上了?
再者每个学期尖子班的学生都要变动,高分学生填进去,被踢出来的学生按分分配到普通班。
虽然说人生在世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但是这话也只能安慰安慰别人,要是放在自己身上,被讨厌的人挤出尖子班,那就是奇耻大辱。
这群平时恃才傲物的尖子生在宋淮身上体会到的是天才和奇才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而切身感受到被追逐、被碾压的恐怖,则是从遇见孟习开始。
他们一个个地打起鸡血一般,搞得孟习压力也很大。尤其是上一次不小心出了个大风头,要是这次期末跌了跤,难免要被人嘲笑。
嘲笑他也就算了,但是一想到这群废物还要牵扯上宋淮……
这可不行。
孟习绷紧神经学完了四天,晚上做梦时都在默默念白天背的单词,把被他吵醒的宋淮弄得哭笑不得。
等到放了元旦假期,这次不用宋淮提,他就主动提出能不能去他家里学习。
“三水,你能不能帮我检查一下我的素材摘抄本?”放假时,孟习背着书包、追着宋淮走了出去,路上还在问,“我上次摘抄了一句,觉得挺有文化的,但是不知道该怎么用……”
对于语文这门学科来说,满分70分的作文是重中之重。
孟习背诵还行,也挺有浪漫细胞的,但偏偏在写作文这方面一窍不通,好好的议论文要么是偏题写成散文叙事文,要么是反反复复用诺贝尔、居里夫人、屈原爱迪生这些老套掉牙的素材。
宋淮给他批改过一次作文,当天晚上都没怎么睡着,满脑子都是孟习的小学生日记文笔:小时候我的父亲带我去溜冰场……
第二天起来,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给孟习布置了一个任务:摘抄好词好句。
乖学生于是不懂就问了:“什么样的是好词好句?”
宋淮想了想,一脸深沉地说:“外国作者名,比如泊洛克、叶芝之类,如果写的诗看起来就特别有文化,你第一遍读读不懂的,就可以抄下来了。”
孟习:“……”
现在抄是抄下来了,但不知道怎么用也是问题。有些诗句范围比较窄,不是万能金句,如果契合的作文主题也比较少,就可以弃之不用了。
“谁写的?背给我听听。”
“‘我是被天上的彩虹罚下地狱,……我的生命如此辽阔,不会仅仅献身于力与美。’”孟习想了想,“诗人好像是兰波。”
宋淮正迈步走下台阶,闻言一个踉跄。
他抬起头,欲言又止,“……你是从哪儿摘抄来的?”
“从、从公众号?”孟习一脸迷茫,“我还摘抄了好多兰波的诗句,什么我的生命不过是温柔的疯狂……这些都不行吗?”
宋淮张了张口,迟疑了半天,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没事。”他低声道,“只是适用范围没那么广。”
说着,他拉了拉背上的肩包,朝孟习招了招手,“快过来,公交车要到站了。”
孟习闻言一振,赶紧追上了宋淮的脚步。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坐公交车。
孟习从小家庭条件优渥,最主要的是,虽然他爸有自己的公司,但是也有一批得力的下属。
有钱人总是花钱买时间,孟坚国在最爱的老婆和小儿子身上更是舍得,从小去幼儿园就是孟坚国开车接送,到初中时走读,变成了司机接送,等到高中开始,家长们才放手让孟习去接触这个属于他的世界。
三米左右的公交车在站台处缓缓停下,乘客有序刷卡上车,车上正好留出了两个座位。
座位两旁是一排透明玻璃,风吹日晒的,上面沾染了一层浅浅的污渍和灰尘。指尖按在玻璃上,慢慢松开时车窗上便留下一枚微微清晰的指纹。
公交车慢慢悠悠地在马路上过了过去,玩具一样的小轿车、道路旁的高瘦杨树和他们擦肩而过。这一扇扇的玻璃,像是慢慢展开的相机胶卷,褐色的卷带匀速拉动时,就变成了一幅复古的动态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