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西拼命地在啄男孩的手。是大卫,此时不管能够到什么,它都会盲目地撕咬。它的双翅都折断了,它仍然还活着已让人不可思议。
男孩像拿石块一样一把抓起它,顾不上它尖利的喙从自己手腕上撕下一缕缕肉。当柯特像只展翅的雄鹰向他扑来时,男孩把猎鹰向上扔去。
&ldo;大卫!猎物!&rdo;
那时,柯特完全挡住了他面前的阳光,巨大的影子朝他砸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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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鹰在他们俩之间扑腾,男孩感到有只长着老茧的拇指朝他眼眶戳来。他推开手指,同时伸出腿,用大腿骨挡住了柯特朝他大腿根部劈来的膝盖。他用手连续朝着柯特的脖子猛劈了三掌,感觉就像打在石头上。
柯特痛苦地咕哝了一声。他的身体抽动了一下。罗兰模糊地看到有只手挣扎着去抓掉在地上的木棍,他一个屈体,伸脚把木棍踢得老远。大卫的一只爪子牢牢地抓住柯特的右耳,另一只无情地抓打着教练的脸颊,那儿顿时变得鲜血淋漓。热乎乎的血喷洒了男孩一脸,闻起来就像切断的铜块。
柯特的拳头击中了猎鹰,打断了它的脊骨。又一拳,它的脖子断了,朝一个角度扭曲着。但鹰爪仍紧紧地抓着柯特不放。柯特的右耳已经不见了,只剩一个红色的窟窿通向柯特的头颅骨。第三拳柯特把猎鹰打飞了,终于扫清了面前的障碍。
就在那一刻,罗兰伸直手掌对准教练的鼻梁,使尽全部力气劈了下去,打断了那根脆弱的骨头,鲜血喷涌。
柯特出其不意地伸手抓住男孩的臀部,试图把他的裤子拉扯下来缚住他的双腿。罗兰打了个滚,挣脱了柯特。他看到柯特的木棍,一把抓起来,起身跪着。
柯特也直起身子,跪在地上,他咧嘴笑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现在又回到界线的两侧面对着对方了,不过两人的位置已经互换,柯特此刻是在罗兰进场时的方位。老斗士的脸上满是鲜血。他的独眼拼命地挤着,想看个清楚。他的鼻子被打歪了,耷拉在一边。面颊被撕得血肉模糊,没被猎鹰扯下来的肉还挂在脸上。
男孩举着教练的木棍,就像一个专业的棒球选手等待着投掷过来的皮棒球。
柯特做了两个假动作,然后突然径直朝他奔来。
罗兰早准备好了,丝毫没有被这最后一个花招蒙骗住,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这实在是拙劣的伎俩。木棍在空中滑出一条低平的弧线,正中柯特的头颅,发出沉闷的重击声。柯特应声倒下,他侧着身子看了看男孩,表情木讷,令人捉摸不透。一小口痰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ldo;不投降就是死路一条。&rdo;男孩说,觉得嘴里像是塞满了湿棉花。
柯特笑了。他几乎神志不清了,也许接下去的一周,他会昏迷不醒,只得待在小屋里,靠人照顾了。但是此刻,他硬撑着,用尽了他无情无畏一生中的最后一点力量。他在罗兰的眼里看到他的需要,尽管隔了一层血帘,他还是能明白罗兰迫切的需要,需要他的肯定。
&ldo;我投降,枪侠。我微笑着向你屈服。这一天,你让人们记住了你父亲和他的祖先们的面容。你创造了一个奇迹!&rdo;
柯特的独眼闭上了。
枪侠轻柔但坚定地摇了摇柯特。其他伙伴都聚到他们身边,他们的手颤抖着,想拍打他的背部,想把他拉起来拥抱他,但他们迟疑地缩回手,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一条新的鸿沟。但这种感觉并不奇怪,毕竟他和其他的男孩之间一直都存在着鸿沟。
柯特的眼睛转了几下又睁开了。
&ldo;钥匙,我的继承权,教练,我需要它。&rdo;枪侠迫切地说。
他的继承权就是枪,还不像他父亲用的枪那么重‐‐特意用檀木包的枪柄让它们特别沉‐‐但枪,都是一样的。只有少数人才有权持枪。按照古老的规矩,他从现在起就得离开母亲的怀抱,到营房的拱顶下寻求庇护,带着他新的武器,镍钢做的沉重累赘的长管枪。在他的父亲成为真正的枪侠前,这种枪也伴随他度过了学徒期,而他的父亲现在已是统领‐‐至少在名义上。
&ldo;为何你的需要那样吓人?那样迫切?哎,我担心的就是这点。这么迫切的要求会让你变得愚蠢。然而你还是赢了。&rdo;柯特喃喃自语,仿佛在说着梦话。
&ldo;钥匙!&rdo;
&ldo;用猎鹰这主意真不错。不错的武器。你花了多长时间才把那畜生训练好啊?&rdo;
&ldo;我从来没训练过大卫。我与它为友。钥匙!&rdo;
&ldo;在我的皮带下,枪侠。&rdo;眼睛又合上了。
枪侠将手伸到皮带下面,感到来自柯特肚子的压力,原先的肌肉现在都松弛下来。钥匙挂在一个铜圈上。他紧紧地捏在手心里,努力克制着自己疯狂的欲望,才没把钥匙高举起来,欢呼胜利。
他站起来,这才转身招呼同伴,此时柯特的手摸索着朝他的脚伸来。枪侠害怕柯特给他最后一击,全身肌肉一下子都绷紧了。但是柯特只是抬头看着他,结着硬痂的手指招呼他。
&ldo;我要去睡一会。&rdo;柯特平静地低语,&ldo;我要走过那条路。也许一直走到路尽头的开阔地。我不能再教你了,枪侠。你超过了我,比你父亲当年挑战我时还年轻两岁,你父亲当年已经是最年少的枪侠。但是,你还得听我一句劝告。&rdo;
&ldo;什么?&rdo;他非常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