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陆大娃自从上次被张女子给休了,好像是真发起狠来了,这才几天呀,就倒腾下来这么大的家业。
这要是再过几个月,怕是要成咱们村第一个万元户了,那才是真给陆国庆这个老酒鬼长脸呢。”
“唉,再看看我那儿子,天天就知道使莽劲,一天累到晚,才挣几毛钱,这要啥时候才能挣到几千呀?”
“这就叫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货得扔,别说是我们的娃娃,就是吴大胆那大儿子吴培忠,别看他一天洋歪歪的,将来也未必能比得上这陆离。”
“这还用将来吗,现在就比不上了。”
这事传到吴培忠耳朵里,可是把他給气惨了,朝着院坝里吐了一口口水,“什么玩意吗,不就是挣了几个臭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想当年老子挣钱那会,他小子还在撒尿和泥玩呢,现在就敢跟老子比了,不就是一两千块钱吗,还不够老子这几年打麻将呢。”
吴德仁坐在旁边抽着烟,也不搭话,他弟弟吴培孝道:“哥,他现在是只有一两千块钱,可这前后加起来还不到十天呢。
这平均下来,一天就是两百了,这一个月就是六千,一年就是六万,过上三四个月,就比咱们家有钱了。”
吴培忠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老二,你小子少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那钱是从大安镇银行里借来的。
明天老子就到镇上去找他们经理说一说,让他赶紧把这钱给收回来,看他还怎么给老子洋?”
吴培忠说完,给吴德仁打了支烟,“爸,你也别装聋作哑的了,表个态吧,说说你儿子这一套釜底抽薪的法子怎么样?”
吴德仁沉思片刻,吐了一口烟子出来,慢慢悠悠地道:“这小子现在这么搞,是不是有点资产阶级自由化倾向呀?”
吴培忠问:“爸,这是个什么东西?”
吴德仁道:“问你妹妹去,我也是听她说的,好像是上面说的,现在虽然改革开放了,可不能狠挣钱,贫穷还是最光荣的。”
吴培忠伸出一个头,朝睡房里问道:“吴彩桦,真有这回事?”
吴彩桦是村里有名的大美女,人长得漂亮,读书也用功,虽然放假了,但按照规定,也不用怎么上工,几乎天天都在家看书。
这一会,她正拿着一本《数理化》在看,微微皱起的眉头,映着窗外射进的来光,柔和而白皙,书是她好不容易借来的,可不能耽搁了时间,根本没心思解释这个政治问题。
“大哥,你们三个成天说这些没处使的事就算了,别把我拉进来,我还要看书呢。”
吴培忠冷哼一声,“我看你读书才没处使呢,这都快高二了,给家里挣过一分钱没有?
XXX说了,批斗阶级敌人是长期而艰巨的任务,必须长期贯彻下去,你懂不?”
吴彩桦也有些不服气,“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在搞阶级斗争呢?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打几床席子,成天没事戳别人脊梁骨,算个什么本事?”
吴培忠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就跳了起来,把手里的铁杯子往凳子上一顿,骂道:“你个小娼妇,竟然替着陆离那小子说话,说,你是不是见着他跟张翠兰分了,又开始喜欢那小子了?”
吴彩桦那张白得如纸一般的脸,突然涌出一抹血红,好似死去的人突然活了过来,“没文化,真可怕!”
说完,大步走了过来,砰一声关上了门,然后从里面插上了插销。
“爸,你看这个小娼妇,有这么说她大哥的吗?”吴培忠气得只能找吴德仁评理。
吴德仁抽了一口烟,现在他吴家的脸面,全靠着这个全县前三的丫头撑着,可不能得罪了她,“爸什么爸,打席子去,成天争这些空门子做个啥?”
吴培忠一脸的不服,“爸,那你说,咱们跟陆家的仇,还报不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