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豆回望山下,虽然没有太高,但已经足够了。并且此时离开了落地的地点之后,再回望,很容易就能看见,那边的天空有一块白斑,颜色比别处要淡很多。
&ldo;雇主也是从白斑附近来的?&rdo;
&ldo;他说雇主是那么说的。&rdo;
汤豆让宝林问阿四雇主有多少人,时间具体是多久之前。既然有这么一件事,说明有人像七人组一样来到了这里。
宝林问完说:&ldo;雇主两个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但到底是七年还是八年,哪一个月哪一天他也不知道,时间太久了,又是口耳相传,这传来传去的很多事已经说不大清楚。&rdo;
传?也就七八年,有什么好传的?汤豆不解,想想又问:&ldo;那一男一女有名字吗?&rdo;
宝林转告后,老头努力想了半天,也说记不清了。
问完话,宝林想说什么又不方便说的样子。
这时候屋子里几个小孩簇拥着一个女人跑出来,这些人身高普遍要矮些,不知道是不是家族基因的问题。表情也迷迷糊糊像是刚睡醒,见到有生人瞪大眼睛。似乎对他们的身高不可置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高的人。转头拉着老头,吵吵闹闹。
汤豆五个人退开一些,低声商量现在该怎么办。
汤豆主张让这些人带路,搞清楚之前像五人一样来到这里的人,去了哪里,去干了什么。现在看来,这是唯一的线索。
没有人反对。
但宝林小声说&ldo;这家人很怪。&rdo;
另宁也点头。他说不出怪在哪儿,但就是怪怪的。
汤豆知道怪在哪儿。因为明明这么重要的事,甚至还为此而举家迁徙,但怎么能什么也记不清呢?就算是不识字,没办法记下来,可满打满算,也就是八年前的事儿。并不算久远。
宝林小声说:&ldo;他说那时候他的太太太-祖宗还在世,但我看他年纪起码得七十多岁了,八年前也年轻不到哪去,要算起来,就算只是太爷在世,那也已经是曾祖父、祖父那一辈。太太太太过来还是祖不是爷………那得是多少辈啊。人得老成什么样子?一般人,有这么长寿的吗?&rdo;
汤豆看向老人,他神色十分激动,不停地跟身边的女人说着什么,甚至说着说着,痛哭流涕。仿佛终于要完成一项重任。女人也跟着抹眼泪。孩子们看上去,也就与正常的孩子五六岁差不多高,但年龄明显没那么小,很懂事,知道家里人在说什么,陪着抽噎,到最后抱头痛哭。
等终于情绪稳定些,女人抹着眼泪过来说,叫五个人先在这儿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就带他们去找人。说是地点他们记得牢牢的,绝不会走错。
另宁还低声嘀咕&ldo;原来所有的脑力都用来记这个了。脑容量这么有限啊……&rdo;
但看着这家人,确实不是说谎的样子。
汤豆同意了女人的提议。这里一片荒野,连棵树都没有,睡袋也没地方挂,万一遇到野兽,窜都没地方窜。何况,睡袋也不够。
这一家住的地方对他们自己来说已经十分宽敞,但挤五个人进去,就显得十分逼窄。床也装不下这么高的人。
但等天色暗了,气温骤降,屋里确实是暖和得多。
让几个人进来之后,这一家人就开始忙活。
他们屋子周围有许多的田地,种大概是土豆,现在举家上阵,全刨了出来。女人麻利地把那些土豆蒸了好一些,另一些分成几个包裹,装起来。
老人带着两个稍微大点的孩子在后院忙活。他负责把家畜放血,孩子负责拔毛,砍成肉块,再切成肉条,拿盐腌制。
另宁去问,他们说明天沥了水,放在架子上边走边晒,不耽误事。还指着角落的架子给他们看,确实可以背在身上,怕下雨还有挡雨的东西。看着不像是即兴随便做的东西,更像是传统工艺。
另宁问:&ldo;你们常这样背着肉出门啊?&rdo;汤豆看了看,那东西有些年头,不是最近才制成的。
小孩说,几辈出一次门吧。主要是去买盐啊,什么之类的。这架子自然是祖辈就做好的,不过知道有一天要出远门,又加制了几架,一直等着这一天呢。
听得另宁直看汤豆。
什么叫几辈才出一次门?
几个人相互嘀咕也不知其所以然。干脆早早地就休息。
但晚上还是得有人守夜。
半夜汤豆迷迷糊糊被叫醒,黑暗中席文文一脸紧张,捂住她的嘴,怕她发出声音,指指外面叫她听。
外面&lso;砰!&rso;&lso;砰!&rso;的重击声,带着几分克制。有时候砸一下,会休息一会儿。
汤豆一下就清醒了,示意席文文做好准备,自己轻手轻脚站起来,从门缝里往外看。
堂屋里没有点灯,但因为大门打开着,并不十分黑暗。但在月光下,并排坐着两个人,看身形,是那个女人,和一个小孩。两个人背对这边,一手扶着身前的什么,一手拿着大石头一下一下地锤击。影子长长地拖在身后,锤几下就猛地回头看一眼,像是怕惊醒她们。
席文文脸色惨白的,打手势问&ldo;要不要叫醒大家。&rdo;
汤豆回头看看这屋子,土墙也好,木窗户也好根本困不住人,再加上这些人十分矮小,也不像是武力高的样子,于是摇摇头,比划着叫她去睡,自己守在这儿。毕竟现在这两个人也没有做什么伤害人的举动,只是行为诡异一些,用不着杯弓蛇影。如果大家不睡好,之后很难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