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许久没回寿眉县了,府里的私事知道的也不甚多,”张管事抿了口手里的酒盅,嘶了一声,皱眉轻语,“但我依稀记得,少爷已经许了人家。”
路长歌懂了,她心松下来,端起桌上的酒盅喝了一口,嗤笑道,“那你可曾知道,尚家女儿那侧室如今已经怀胎两三个月了?”
张管事惊的手一颤,酒盅里的酒撒了出来,她气的将酒盅“砰”的一声搁在桌面上,险些站起来,“两三个月,两三个月……东家还活着的时候尚家定然不敢给女儿娶个侧室,肯定是东家刚没了,她们便——”
剩余的话她气的没说出来,喘息好几口气,才怒道,“她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张管事下颚紧绷,脸色难看,鼻子里只有出的气,看这反应,当真是真疼绵绵。
路长歌倒是笑了,心道她得知这事的时候倒是先气后乐,还挺开心的。若不是尚安作死,哪里来的她趁虚而入?
路长歌起身伸手给张管事将酒满上,“少爷聪慧,心思也不在尚家女身上,知道这事后倒也没生气,没吃什么亏。”
“可林府的脸面全没了,少爷的脸面也没了,这还不算吃亏?”张管事气的眼眶微微发红,“可怜我东家跟尚母是少年相识,她竟如此对待我家少爷——”
“人心隔肚皮啊。”路长歌想到尚安眼里露出讥诮,“少爷将来哪怕做一辈子林府的少爷,也不会嫁入尚家。”
张管事慢慢冷静下来,觉得路长歌这话说得解气,握着酒盅将酒一饮而尽,“林府家大业大,没了她尚家,将来想要求娶少爷,入赘林家的女人多着呢,她尚家算个什么玩意。”
这么一想,张管事就释怀了,自己斟酒,“许她尚家女娶侧室,就不许我家少爷有女人了?天底下哪有这种不公平的事儿,要我说,少爷吃亏就吃亏在孝期上,否则直接养她个女人,气死尚家母女。”
路长歌拿筷子的手一抖,刚夹的菜就掉在了桌子上,她惊诧的扭头看着张管事。若林绵绵真是养了个女人在林府,首先被气死的怕不是尚家母女,而是她路长歌。
“您吃点菜。”路长歌拿起旁边干净的筷子递给张管事,心道哪怕吃两颗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随口就撺掇着要林绵绵养女人。
路长歌心道外头的民风都已经彪悍到这种程度了吗?果然还是她见识太少。
张管事接过筷子看了路长歌一眼,道了句,“你也不容易。”
路长歌笑,嘴里嚼着菜,酒才喝了一杯,她那双花瓣一样的眼尾便染了抹粉,眼神瞧着像是似醉微醺,眼里波光晃动,眼底藏着情愫苦涩,随口应道,“是啊,我也不容易。”
守着却不能碰,有谁比她还难?
张管事抬手拍拍路长歌的肩膀,以为她醉酒吐出真心话,叹息一声,劝道,“少爷心善,你在旁边任劳任怨仔细照顾着,迟早能入了林家的门。”
不说是唯一一个,至少得是个大房。
后面那句话听着不正经,不像是出自长辈之口,张管事便没说出来,心里指望路长歌能自己领会。
路长歌只当张管事看出自己对绵绵的情意,毕竟喜欢一个人,言语行为上能瞒得住,眼睛却瞒不住。她笑着点头应下,娘俩举杯碰了一下,一切尽在酒里了。
张管事喝的迷迷糊糊,揽着路长歌的肩膀哽咽倾诉,“东家苦啊,少爷更苦,如今家里只剩他一个了,我这只要想想,心尖就疼。”
她松开路长歌,绕着桌子晃晃悠悠的走了两步,气的将酒盅砸在地上,还是意难平,“到底是哪个断女绝后的糟心玩意,要害我家娇滴滴的少爷!若是被我知道,定要扒了她的皮搓了她的骨,全都撒在茶树林里当肥料。”
哪怕尚家跟林府交恶,也没人能想到尚母会不顾年少情意以及多年的亲友关系,痛下杀手害人性命。
路长歌赞同的点点头,闷头又喝了几口酒,往嘴里扔了两颗花生米。平日里陪着林绵绵,路长歌极少或者不敢饮酒,怕自己身上酒味熏着他,也怕林绵绵怀疑自己有不好的习性。
好在她没有酒瘾,不喝倒也不难受。
路长歌端起酒盅将酒一饮而尽,眼尾红晕更浓,眼神却是越发的清亮,神色间没有丝毫醉意。而那边刚才还骂骂咧咧的张管事已经醉倒了趴在桌子上。
路长歌笑,让人把张管事扶回去休息,自己又去了趟林绵绵屋里。
她满身熏人酒味,还未走到床边,已经睡着的林绵绵便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路长歌止住脚步,停在几步之外,心想,这酒以后还是少喝些吧,免得林绵绵嫌弃她酒气大,回头真像张管事说的那般养了个不喝酒的,她到时候找谁哭诉去……
作者:林绵绵:0o0!还能这么操作?
路长歌:呵:)
林绵绵:(乖巧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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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要庚帖
尚府里尚母脆了一地茶盏花瓶,也没解气,脸色气成猪肝色,在屋里踱步,面前跪着唯唯诺诺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