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走出浴室之后,付小嘉身上清清爽爽的。他打着哈欠正准备回房睡,却在手搭上门把时候,心里陡然生出一个念头。
他知道二十八岁生日的夜晚对于商恺来说,并不是那么平凡……那么他需不需要人陪着他呢?
……
付小嘉家里没有多余的客房,正巧书房的面积又不小,所以在那里放了一张单人床来承担客房的功能。此时商恺正端端正正地躺在那张床上,
在一片漆黑中盯着屋顶上唯一一点光源——从窗帘缝隙里漏出来的一抹月光。
过了今晚,二十年追诉时效期满,当年的那个凶手是谁,世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难过吗?倒是也算不上难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商恺早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而且迟来的正义非正义,即使凶手真的被捉拿归案了,商恺也未必会开心,那只不过是把结了痂的伤疤再揭起来,对他进行第二次伤害而已。
商恺的,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发生的事。很多细节他都忘了,但那粘稠的血液和空气中巨大的腥味却仿佛用刻刀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怎么抹都抹不掉。
胸口好像压着巨石,身上没有伤口,却无端地痛极了。他以为这么多年来他早就适应了这些痛,早就麻木了,可是事与愿违,他还是会痛,会难受,会委屈和不甘……
他叹息一声,抬起手遮住眼睛,他答应过付小嘉,今晚本不该胡思乱想的。
正发着愣,房间门被人轻轻推开,有人举着手机,借着屏保的亮度偷偷摸摸地摸进来,放轻脚步像一只脚掌上有厚厚肉垫的小猫,他轻声问:“商恺,睡了吗……”
商恺不理他,也没动,在黑暗里平复呼吸,渐渐勾起唇角。
付小嘉以为他睡了,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踢掉拖鞋,微微蓄势,猛地一下子扑到那团鼓起的被子上,隔着薄薄的被子对人,极力憋着笑低声说:“小哥哥,长夜漫漫,我特意来陪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呀?”
商恺被他压得发出一声闷哼,随即低声笑起来,在黑暗里去抓付小嘉的手腕,去捞他的腰,挠他的痒痒。
两个人极力地忍着笑,还要憋着不发出声音,于是在狭窄的床铺上扭成一团,不知是谁的手腕磕在床头,发出不小的声响,“嘶——”一声过后,两个人抱在一起安静了下来。
“别闹别闹!”商恺低声提醒,生怕安知听到动静。
竖起耳朵听了一会,似乎没察觉到什么异样,提到嗓子眼里的心又落回胸腔。两人这时已经颠倒了位置,付小嘉被裹进被子里,从商恺肩窝处探出头来。
“我妈睡得很早的,这时候估计都开始打呼了吧。”付小嘉看商恺紧张的样子,主动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小哥哥,不怕,我对你负责,大不了就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你进……”
话没说完,付小嘉被商恺落下来的吻封了唇。
毕竟碍于安知还住在另一个房间里,两人也没敢造次,只腻歪了一会,商恺就侧躺下来搂住了付小嘉,床很窄,他们靠得很近,体温烘着彼此,一点也不觉得烦躁,反而觉得温暖。
付小嘉想着想着,突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这偷偷摸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