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孑拿手指反复戳着自己心口,他恨不得自己手里有刀,他想要拿着刀一刀刀反复刺进去刨出那颗心看看它究竟长成了什么样。
楚利楠捂着脸哭着蹲在他身边反复说着:“儿子,你别吓妈妈啊,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千万别干傻事。”
“以后?再也没有以后了。”萧亦孑轻笑着缓缓起身,继而说道:“您知不知道平时看他伤一下我都要心疼好久,可我如今却要了他的命。人家父母捧在手心里养了二十多年的宝贝遇到我这么个人渣,你儿子我整整睡了人家儿子八年,八年!现在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什么去给人家父母赔命。您是生我养我的人,您让我怎么看着您去死,可您当真不知道吗?他也是我的命啊。”
楚利楠哭喊着拉住要走的人,她生怕一松手,他的儿子也会同她阴阳两隔。
萧亦孑背对着他,看着一层层印刻着不同名字的墓碑。他神情认真的说道:“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好好活着替他照顾父母,我还要带着他喜欢的东西来看他呢。我爱他,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他,会躺到他身边,但在那之前,我要把辜负他的都还清了。”
萧亦孑在纪家跪了整整一个星期,楚利楠陪着他心疼的几次晕厥过去。半个月后,萧亦孑从病房里清醒过来,纪梓妍把纪梓渝的手机给了他,说道:“我妈让我给你的,爸爸有句话让我转告你,他说生死由命,他没什么怨对。你以后不用在来了,我的父母,我自己照顾得了。”
纪梓渝的手机里几乎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张他们俩的合照,就还剩一条编辑好未发出的信息。
收件人写着萧亦孑的名字,日期是他决意拿着冰冷刀子割下自己手腕的时间。短信上写着:你知道吗?对你的喜欢就像扎在我心上的针,密密麻麻。我看不见星辰和大海,我的眼里心里都是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了,真的。
所有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路嘉定了后天离开的机票,已经连续两天了,她从难忍的腹痛中满身大汗的醒来,被孩子闹腾醒后,她起来再次打开纪梓渝留给他的信件。信上写着:大宝贝儿,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回去了。最近见到他的时间越来越短,我常常感觉我们还在y国,他就在我身边,就连桌子上冒着热气的牛奶都跟真的一样。路路,我好害怕,我也想好好活着,可有些事我真的忘不了,譬如爱他。
和信一起留给他的还有一份给孩子的信托基金。纪梓渝房子的钥匙在她手里,握在手中沉甸甸的钥匙,最终她还是给萧亦孑打了电话。
见面的地点就约在了路嘉住的酒店楼下,她坐在落地窗前听着身后悠扬的钢琴曲心底却是空落落的不着痕迹。
萧亦孑面部的胡渣略微明显,比起之前的俊朗多了份道不明的沧桑。路嘉把钥匙递给他:“小渝家的钥匙,想了想感觉还是应该留给你。”
萧亦孑攥紧钥匙,说了声谢谢,随后他视线落到路嘉的肚子上:“还回去吗?”
路嘉点点头:“要回的,定了后天的机票。”
“还回来吗?”
路嘉想说不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可话到嘴边她却说不出口,她和纪梓渝一样,始终放不下。最后她轻轻拂了拂肚子回了句:“不知道”
萧亦孑喝了口面前的咖啡像是承诺般交代着:“叔叔阿姨我会好好照顾的,小渝没做到的我来做,对你也一样,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来找我。”
路嘉低头苦笑一声。
命运像一双无形的手一步步推着他们走到今时今日,后悔吗?后悔。可是没有用。选择这种东西,就是无论你怎么选最后的结果都是错。
明明不出一月的时间,房子却像知道主人不会再回来似的独自落满了灰尘。
萧亦孑把拎着的一小袋个人衣物放到茶几上,他掀开画室里盖着白布的画,画上的人笑的格外刺眼。他坐在那儿看着画楞楞出神。
纪梓渝的手机从那之后他就一直带在身边,电话响起后,萧亦孑接过电话对面人在电话那头问道:“请问是梓渝的家人吗?”
萧亦孑哑声道着:“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听着对面年轻男性的声音,苏洁说道:“萧先生是吗?我是梓渝的朋友,我们很早之前通过话的。”
苏洁回国了,他和萧亦孑在纪梓渝墓碑前第一次见面。两人定神的看着刻着纪梓渝名字的,那些所有隐藏在深沉爱意下遍体鳞伤的过往被娓娓道来。
纪梓渝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让萧亦孑知道。其实从萧亦孑给他一年的倒计时时,他的心就从未踏实过。时间像无情的过客发了疯似的跑,所有要离开他,要失去他的不安日复一日的压在他心上。
鲜花、礼堂、戒指,萧亦孑对他的好,在最终离别的预告下被萃成毒药,逼着他日日服下。午夜梦回,所有的恐惧化作梦魇撕扯着他的灵魂。
他怀着无比绝望的心在楼下等着萧亦孑回家。那次过后,他的身体渐渐有了些变化,他开始不敢睡觉,生怕再睁眼时空荡荡的房子只剩他一个人。
他不想萧亦孑担心,求着苏洁帮忙。分开后纪梓渝第一次上门找到苏洁,他苦笑着告诉她:“我好像不太好了。”
回国后他就一直在吃药,婚礼、烟花、在等等。萧亦孑把希望放到他手里,将他从高台上拉回却转身把他推向更绝望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