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氏并不高兴杜凌氏这般昭告天下毓婉的归属,脸色不悦,但还是不露痕迹的将毓婉另一只手腕拉到自己身边:“我也觉得自己的女儿越看越好,哪里舍得她出阁,恨不能多留在自己身边几年呢。”
诸位太太拿手帕掩了嘴,其中徐太太对那氏笑道:“佟太太,咱们做母亲的,总不能因为自己不舍耽误孩子的亲事吧,若是杜太太肯看中我家宝贝闺女,明日我就亲自送庚帖去了杜公馆,只是杜太太眼光极高,看不上咱们。”
众人调笑,毓婉脸色还算平静,笑吟吟说:“毓婉还小,学识又比不得徐伯母家的几位姐姐,徐伯母自谦了。”
徐太太咂嘴,摸了摸毓婉滑腻的脸蛋:“看看这张小嘴,似极了杜太太年轻时候,真是得体的很,难怪杜太太喜欢她。”
一句话又得到众小姐太太们的赞同。见大家如此捧场杜家,那氏心中更加不满,勉强让自己露出一丝笑意说道:“花厅筵席已经准备妥当,各位太太小姐们随我们入席吧!”
众太太小姐这才停歇调侃陆陆续续向花厅走去,毓婉错身那氏时,那氏一把用力拽住毓婉的手腕,毓婉抱歉向杜凌氏笑笑,杜凌氏见状只能随众人先行一步。
望着杜凌氏的背影,那氏定定看了看毓婉:“告诉母亲,你心中可是有了别人?”
毓婉从没想过母亲会如此直白问自己,她的目光有些闪躲,最终落在远方,过了半晌才点头粲然一笑:“嗯,那人母亲也认识的。”
那氏听罢懊恼之极,重重叹了一声:“是那个周家魔头吧?我告诉你,这门亲事想也不要想!”
毓婉听见母亲拒绝,心中一颤:“为什么?”
那氏并不想对毓婉解释太多自己的担忧,周霆琛出身帮派行事狠毒,出身背景又是卑微不堪,周家更是一窝子野狼贼心,若毓婉嫁入此家,后半生怕是要以泪洗面的。如今毓婉对他情迷,多半是因为小时受了恩惠,长大意欲报恩,怎知男女情爱远非报恩那般简单。更何况,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得两人授受相亲?
那氏心意已决,坚定回答:“纵使我不满意杜家二少爷素日里的所作所为,也不代表我会愿意你嫁市井无赖,就这么说定了,你去前面入席吧!”
听得母亲对周霆琛评价为市井无赖,脸色苍白的毓婉当即反口:“他不是市井无赖,母亲错怪了他!”
那氏暴喝一声:“不经父母之命,勾引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还不是市井无赖?”
毓婉愣住,随即眼泪几乎涌出,她涨红了脸说:“并不是他勾引我,是我钟情于他。”
那氏哪里听得这样伤风败俗的话,想要不想便上前掴了毓婉一个耳光,她气得浑身乱颤:“今日是你的生日,也是母难日,莫非你就是这样回报你的母亲?”
泪水顺着毓婉被掌掴的力道甩落,她红了眼睛还想辩解,素兮见状连忙搀扶了她,“小姐,莫要说了,快些入席。”
毓婉心中痛苦,满腔委屈无处发泄,此刻情势若不能由她改变,怕是真要随了母亲的意思。霆琛对她广有恩德,她又这般心属于他,断不能如此被世俗要挟了去,她须臾间已经决定好,蹭了一把眼泪随素兮入席,与众太太小姐们一同坐下。众太太小姐见她眼圈发红,似有泪意,也都面面相觑并不开口说话。
刹那间花厅气氛凝重,那氏由素兮搀扶入内,笑道:“这孩子,还知道心疼二十年前我生了她,哭得跟什么似的。”
一句话缓和了大家心中的疑惑,偏毓婉脸别向一旁不肯看那氏。
内眷筵席开在花厅,佟鸿仕则在宴会厅款待各位冲着杜家前来的宾朋。他高举酒杯向前来为毓婉贺寿的众人答谢,酒杯刚刚端起佟福就气喘吁吁跑进来。
佟福见自己打断了老爷答谢词,有些忐忑,小步走到佟鸿仕身边赔礼,而后小声贴在佟鸿仕耳边道:“老爷,周家少爷送小姐寿礼。”
佟鸿仕脸色一沉,又因众目睽睽展出笑脸:“那就请小姐收下。”
佟福应答一声,命下人端了礼盒送入内宅,毓婉心中悲恸正是没胃口进餐,见佟福入内对自己鞠躬:“小姐,有……周家少爷送寿礼。”
听得周霆琛送来寿礼,毓婉抿了抿嘴。上次送她马蹄莲,不知他今日又送她什么,毓婉极想亲自拆开礼物看看,但因同桌还有杜凌氏和几位太太,她只得从容回答:“回谢帖,将礼物留下,我明日再看。”
“呃……周家送贺礼的人说,周少爷希望小姐亲自收礼,立即拆开。”佟福犹豫一下立即命下人将礼盒送上,素兮上前接了礼盒放在毓婉面前。毓婉抬头正对上那氏担忧神色,她心中一横,毫不犹豫将礼盒打开。
是一对繁星钻石点缀的手镯,钻石排嵌为柳叶环,边以红宝石攒的花朵点缀两叶对接处,在阳光下红白相间的宝石熠熠生辉,单是一只由毓婉拿出已引得桌上众太太小姐侧目,毓婉抿嘴将手镯带在腕上,甜蜜的回答:“替我谢谢他。”
杜凌氏脸色一变,目光瞬时迎上那氏。二十岁女儿家的情状在座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杜家先前所有怜惜疼爱立即沦为笑柄,那氏表情还算镇定,心中气不过的杜凌氏忽然开口:“佟小姐,这镯子果然衬得你。”
毓婉知道杜凌氏心有不满,她不亢不卑回答:“杜伯母送来的画屏,毓婉更是爱不释手。”
杜凌氏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毓婉手腕上的手镯:“送礼物的周少爷倒是个有心人,尺寸刚刚好。”
被她言语隐喻暧昧的毓婉脸色立即涨红,她竭力让自己从容落座,并没回答这句令人尴尬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