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来的很快。
这一日天高日晶,是个很好的天气,可来夏府道贺的人并不多。
韩江雪下喜轿的时候,还不知道为什么。等进了门,透过红盖头,隐约瞧见大堂上人迹寥寥,连两位高堂都没有出席,她晓得了原因。
‐‐这个家族不承认这门婚事。
好在夏淮宁没有缺席。
韩江雪想,她的新婚夫婿是个温文的人。进洞房时,她头上蒙着盖头,看不清眼前,差点被高高的门槛绊倒。婢女们都袖手旁观,等着看她的笑话,夏淮宁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低声说,&ldo;小心&rdo;。
饮交杯酒的时候,他开口说了第二句话,&ldo;大燕的酒很烈,夫人如果喝不下去,不要勉强。&rdo;
这样的温和,同江雪先前受到的冷遇截然不同,她不由地心生感激。但她很快知道,夏淮宁能给她的,仅仅只有温和而已。
一切云散雨收后,她伏在枕上,想同自己的丈夫说一些贴心的言语,但夏淮宁已经闭上了眼。
&ldo;睡吧。&rdo;他说,&ldo;明日还要早起。&rdo;
这样的疏离伴随了江雪整整三年。
起初,她是失落的。她从小没有母亲,父亲也远在沙场,与她并不亲近。她自幼的梦想就是嫁个良人,有个完整美满的家。
她想,夏淮宁生性冷淡,没有关系,她愿意迁就。
她努力学着燕国的文字,又借了大量的医书研读,她希望尽可能地贴近自己的丈夫。
南风郡的冬天是那样冷,江雪总是读书到深夜,有一次她不幸患上了肺病,发起高烧,昏迷不醒。
那时夏淮宁为他父亲处理政务,离家去了邻郡。而阖府并没有视她为少夫人。上至翁姑、下至婢女都草草地对待她,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生了病。她便也存着一份心气硬挺着,直到终于撑不下去,陷入昏迷。
再醒来,是在一片熹微的天色中。有个清亮的女声说,&ldo;她醒了!&rdo;
江雪迷蒙地睁开眼,发现床边坐了个衣饰华贵的少女。她咳了声,迟疑着问,&ldo;你是?&rdo;
婆母夏夫人走进了房间,责备地说,&ldo;还不快起来,拜见新安郡主!&rdo;
这位新安郡主是另一位异姓王的女儿。出身优渥,与夏淮宁自幼相识。因这个月恰逢夏夫人的四十五岁寿辰,新安郡主不远千里携礼而来。可巧,入府时,她发现了昏迷在地的江雪,命人将她扶起,又唤了医师前来。
江雪听闻事情始末,咳嗽着道谢,&ldo;多谢郡主。&rdo;
新安郡主的目光在她病苦的面容上轻扫,含了几分微不可觉的打量之意,&ldo;你躺下再睡会儿吧。&rdo;站起身,对夏夫人道,&ldo;青姨,宁儿先走了。&rdo;
夏夫人怜惜地说,&ldo;好。你从红河郡一路赶来,也着实辛苦了。青姨陪你回去吧。&rdo;
新安郡主笑生两靥,&ldo;好啊,我有许多话要同青姨说呢。我还是住碧落轩吗?&rdo;
夏夫人点点头,&ldo;听说你要来,我亲自带着人收拾的。&rdo;
二人且说且走,去的远了。
江雪疲倦地靠回了枕上,听陪嫁的小丫鬟佩儿关上房门,悄悄说,方才她打听过了,那位新安郡主的父亲,与公子之父是至交好友。甚至一度,新安郡主是夏夫人属意的儿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