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语不知道那一夜自己流了多少眼泪,只觉得自己一生的眼泪都要流尽了,就连当初家破人亡那么无助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伤心的哭过,不曾那样绝望过。
那一夜,玥语感觉自己的世界都毁灭了,感觉自己顷刻间失去了一切,什么都没了。
是了,她早已经把邵燚轩当成了她的一切,她生命的全部。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若是失去了邵燚轩,自己会变的怎么样。而这一天,似乎终是到来了,而她没有做任何准备,被打的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她终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明明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前些日子才同她说过要休妻,才同她说过,他不会对茹憬欣有任何感情……
可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在这一夜,终是负了她么……
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还跟原来一样,邵燚轩还是以前的邵燚轩,那个一心一意对她一个人的邵燚轩。
可终究,事与愿违,天亮之后,她并没有如愿的从梦中醒来,而是继续着噩梦。
那日之后,玥语大病一场,邵燚轩闻讯赶来看她,她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憔悴,鬓发散乱,肤色越发显得惨白,神色憔悴,就像是病入膏肓之人,平时看着弱不经风的身体此时看起来也更加柔弱了几分,眉目间更是有些凄凉之色,紧咬着下唇,表情苦楚中却又透着难以言喻的脆弱,让人不由心生怜惜之意。
任谁看着玥语这副模样,都会保护欲大增,恨不得想要将这个柔弱的女子拥入怀中好好保护,不再让她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尽管心生怜惜,可邵燚轩还是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他并没有将玥语拥入自己的怀中,只是伸出手,为她拢了拢散乱的鬓发,让她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玥语到底是个聪明的女子,见到邵燚轩这样的态度,她心里多少也明白了些什么,心狠狠的钝痛了一下。
因为生病的缘故,玥语的嗓子干疼,她张了张唇,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为什么?……你不要我了么?你忘了你跟我说过,你对她不会有任何感情,你要休了她么?燚轩,你都忘了么?”
玥语眸中含泪,泛着泪光楚楚可怜的望着邵燚轩,双手在锦被下不由攥紧了床铺,连呼吸都因为此刻沉重的心情都要比平时用力许多,也缓慢许多。
话一说完,眼泪便应景的坠落了下来。
邵燚轩并不知晓昨日夜里玥语曾跑去过茹憬欣寝殿外的事,当他心里却清楚,昨夜自己留宿在茹憬欣寝殿的事,这荣亲王府中定是传遍了的,而玥语也定是已然知晓了这件事,自然也就听得出玥语现在说的是什么意思。
邵燚轩看着玥语的目光隐隐有些心疼之意,这女子原本就是他决心要好好珍重的人儿,此刻却因为他的缘故让她变成了这副模样,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有些心疼。
只见邵燚轩抿了抿唇,抬手轻轻为玥语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半晌才淡淡开口道:“她救过我。”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玥语顷刻间心碎成渣渣,捧都捧不起来。
她的笑比哭还要难看,声音也不由大了几分,透着些许凄凉之色:“她救了你,可这恩情明明可以用别的方式来偿还啊,为什么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呢?……更何况、更何况我听说,那些刺客原本就是她派来刺杀你的!”她就像一个溺水之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似乎却疏忽了什么,话一出口,便不由有些后悔起来。
邵燚轩的眸光瞬间变的有些犀利,语气也沉了几分:“你从何得知?”他分明从未告诉过玥语,他发现了刺客掉落的龙纹玉佩之事,而这件事,也只有景浩然和茹憬欣两人知晓。
景浩然同玥语并不相识,玥语自然不会是从他那里得知,茹憬欣更不可能会同玥语说这种事,那玥语究竟从何得知?
他虽然对玥语百般宠爱,可这件事却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我……我是回来王府的时候,偶然间听路过的官兵说的他们发现了刺客掉落的一枚龙纹玉佩,那茹憬欣不是有一块龙纹玉佩么,听说,还是圣上决定和亲时让人送过去的。”玥语的脸色越发惨白了几分,说的话也不由有些吞吞吐吐,生怕自己说不清楚,会让邵燚轩多想,末了又补充道:“我不是有意瞒着你这些事,只是我觉得你应是知晓这事的,我怕自己若是跟你提起,会惹你不高兴……”
说到末尾,玥语的表情也有些委屈起来,撇了撇嘴,眼眸低垂,模样分外惹人怜惜。
邵燚轩听明白了,意识到是自己多想了,眉宇间的犀利之色便也消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似是过了良久,又似乎并没有过去多久,玥语一直死死的盯着邵燚轩的脸,没有错过他脸上任何的神情,可却并未从他的脸上看出丝毫,他的表情一直是那么淡淡的,让她都看不出喜怒。
邵燚轩近乎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半晌,只听邵燚轩对玥语说:“那些刺客并不是她派来的,那个龙纹玉佩也并不是和亲的那块。当初我要休了她,也是因为误会了她罢了。可事情已经查清楚,她救了我,我……怕是不能再负了她。”
玥语闻言怔了怔,似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邵燚轩的回答竟是这样的,她瞬间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刚要张口反驳,却似是又意识到了什么,只能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还真真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邵燚轩见玥语的神情越发凄楚可怜,他自己的心也不由跟着软了几分,又接着道:“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伤心,是我负了你,可我却并不是要放弃你,以后……我都会补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