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有些无奈地扶额,转过头柔声一笑道:&ldo;抱歉,实在是打扰到你们了。你们点好了么?&rdo;
&ldo;就拨霞供和山海羹,再来一坛桃花酒。&rdo;常渝指了指菜单,淡声应道。末了又添了一句,&ldo;这酒的度数应该不会高吧?要不换成甜酒吧。&rdo;她自己无所谓,只怕纪瑶光几盏下腹便神志不清。
&ldo;好的。&rdo;老板娘柔声一笑,在菜单上勾了几笔便带着赵喜到楼下的厨房忙活去了。桌面上留下了一张古色古香的菜单,上面的菜名很是古典,一个个到底是什么样子,只能够靠着图片上的名字揣测一二。等到老板娘她们离开,常渝才恍惚中想起,她们站在这里等着自己点菜,应该也是准备为客人解答疑惑的。
&ldo;我好像知道这儿冷清的原因了。&rdo;纪瑶光撑着下巴,懒洋洋地应道。对面那家餐馆里的欢声笑语顺着风飘入了耳中,热闹中的冷寂对她们来说没什么不好,只不过于开餐馆的人而言,实在是倍加凄凉。
&ldo;嗯?是什么原因?&rdo;到底是什么原因,赵喜已经说尽了,可常渝还是顺着纪瑶光的话问道。
&ldo;要是肚子里没点墨水,都不敢进这家餐馆,怕自卑啊。&rdo;纪瑶光笑了笑道,&ldo;你看这诗情画意的名字,要是不读点书,哪里能够看得懂呀。&rdo;
&ldo;所谓的拨霞供,可不就是现在的火锅吗?还是古人有情趣,在一本古书上记载到,一个家伙在山中捡了只兔子可惜没有厨师跟着,你猜最后怎么着,点了个炉子,用酒酱、辣椒、薄枇等当酱料,涮肉吃。还有人作诗道&lso;浪涌晴江雪,风翻晚霞照&rso;。&rdo;一谈起这些东西,纪瑶光就眉飞色舞,&ldo;还有我们点的这个山海羹,说白了就是&lso;虾鱼笋蕨羹&rso;,采点嫩笋嫩蕨在汤里过一遍,再把没刺的鱼和虾切成块汤泡裹蒸,再加入油盐酱还有胡椒等调料,弄点粉皮,放在一起蒸,就成了。&rdo;
&ldo;嗯。&rdo;常渝忍住笑意,只觉得这神采飞扬的纪瑶光尤为可爱。&ldo;看你说得头头是道,是不是能够去当厨师了?&rdo;
说起这个,纪瑶光就有些幽怨了,她瞥常渝一眼道:&ldo;我的厨艺其实不差的,只不过没有表现的机会。&rdo;对于演员来说,身材是一件紧要事情,在家中常渝的饮食控制的比较严格,而她自己呢,慢慢地在娱乐圈中迷失了,也渐渐褪去了那股为她洗手作羹汤的冲动。
&ldo;嗯,是我的错。&rdo;常渝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了一抹淡笑,&ldo;等回家去就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rdo;书房中的书本,有相当一部分是纪瑶光找来的奇奇怪怪的书,其中不乏菜谱。在这方面,常渝真的是丝毫的兴趣都没有。只不过那些古老的方子真的还能够复原么?她吃过纪瑶光做的一些家常菜,味道确实不错,但是对那些古方,她还是保持着怀疑的。譬如上大学的时候,在某一年那埋在树下的那一坛失败的酒。她的业余爱好是捣鼓一些木制的小玩意,而纪瑶光便是沉浸在这些奇奇怪怪的方子中。
从常渝的眼神中,纪瑶光看出了她的心思,同样也想起了一件旧事。在得到一张青梅酒方子的时候,她拉着常渝推掉了所有的事情,兴冲冲地跑到了果园中亲自挑选采摘青梅,过程是欢乐的,还记得被横斜的树枝勾破的衣服‐‐当然,最终的结果就不必提了。之后她一个人偷偷试了好几次,总算是成功了。然而一杯醉倒的结果是常渝不让她再去碰酒。
第36章036
同样的地段同样的餐馆,一家门庭若市而另一家冷清得门可罗雀,差异实在是大,要是换个心态不好的,早就关门大吉了吧?纪瑶光二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老板娘依旧坐在原位看书,而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大约是在后厨帮忙了。老板娘冲着她们点头一笑,也没有说什么客套的话语。
&ldo;这么一家好餐馆埋没了实在是可惜,你说我们要不要‐‐&rdo;纪瑶光的话还没有说完,瞥见对门走出来的一个女人时候,蓦地顿住。隔着一段距离,映入脑海中的面容是模糊不清的,而身姿慢慢地和记忆中的影像重叠。心中咯噔一下,藏在重重掩饰下的脸色骤然变白。该出现的人还会出现,那个人也存在于这个世界,不是么?满是惴惴不安地瞥向常渝,见她眸中有疑惑,却不见星点那女人的影像,纪瑶光这才放心下来。她没有跟常渝离婚,也就没有让别人插足的机会。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她掩着唇轻咳了一声,继续刚才的话题,&ldo;我们要不要给&lso;春日宴&rso;宣传一下?&rdo;
&ldo;可能会让余声为难。&rdo;常渝回头看那在风中飘动的长串红灯笼,眸子中溢满了惋惜。对门虽然没有去过,可陆余声对它赞不绝口,并与老板娘成为了朋友。如果她们夸了&ldo;春日宴&rdo;的好,还不知道会带出什么事情来。况且听店里赵喜的意思,两家是很不对盘的,不知道对门的在直播的时候说过什么样的话。
&ldo;嗯。&rdo;纪瑶光微微一颔首,算是同意常渝的话语。从老板娘的态度中,看出来的是一种不紧不慢随遇而安的恬然,倒是里面的小姑娘有些着急。现在的社会,说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都是些骗人的鬼话。如果老板娘愿意,想来这一家餐馆也不会如此落魄。
回到了家中,常渝自动地承担了&ldo;铲屎官&rdo;这一光荣的职务,她的眼中仿佛自动加了几层滤镜,看不出这小奶喵丑‐‐怕是要跟自己争宠,一种危机感浮在了心头,但是很快就被另一种更为浓重的情绪给驱逐。那道人影在她的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当初看到的影像是调动她所有情绪的开关,她是不愿也是不甘心的,对自己的恨兼有对常渝无情的怨,都在心头如井喷式的爆发,就算到了现在,她已经有了新的机会,依旧是有些意难平。那女人是谁?她跟常渝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们这么亲密?如今这一个又一个问题永远也得不到答案。都说珍惜眼前人,珍惜当下,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去回想,让自己的心间慢慢地笼上了一层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