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万籁俱寂。
老管家敲了敲书房的门,发现门没关紧。
家主坐在书桌后,闭着眼靠在皮椅上,脸色前所未有的沉重。
山雨欲来。
老管家轻声说:“老爷,小姐不吃晚饭,还在哭。”
韩谨岩不语。
下午,韩荔从学校回来,进门一声不吭,扔下书包,咚咚咚地跑上楼,房门摔得震天响。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她哭得地动山摇。
老管家和家仆们围着她,劝了半天,大小姐的满腔委屈总算平息了一些,赶走了所有人,自己洗澡。
然后她父亲回家了。
韩荔从浴室出来,哭得更惨烈。她洗了那么久的头,恶心的蜘蛛丝还是缠在头发里。
她又哭又叫。
“你就看我的笑话吧!你算什么爸爸啊?如果妈妈在,才不会这么对我!”
“叫你早点把林湘抓起来,你为什么不抓她?”
“她在学校卖魔药,她还用女巫的蜘蛛网折磨我!我是你亲生的女儿吗?我是你在外面捡回来的野孩子吧!”
“我还怎么见人呐?同学都在背后笑我,笑我是审判院韩总执事长的女儿,却被一个女巫羞辱!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我没有妈妈,没有人在乎我,没有人爱我!”
“我恨死你了!”
这会儿天黑了,韩荔不咒骂了,只抱着枕头呜咽。
她不吃饭,也不肯用父亲给的药剂清理头发残留的蜘蛛丝。
书房灯光暗淡,只开了一盏桌上的台灯。
老管家说:“小姐想请一周假。”
韩谨岩神色晦暗,沉默片刻,答道:“请两天。无缘无故,怎么能一周不上学。”
老管家应了声,退出去。
韩谨岩再次闭眼,转椅往后,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
不一会儿,书架的水晶球亮起,一道飘渺的影子走了出来。
韩谨岩冷冷道:“原家主,夜里到访之前,先和主人打声招呼,这是生而为人应有的礼貌。”
“对别人是这样,没错。”原长娇说,“你就算了,你都多少年没夜生活了,打扰你十分钟工作时间,别斤斤计较。”
韩谨岩:“……有何贵干?”
原长娇的影子停靠在书架前,说:“我过两天回来。”
韩谨岩问:“帝都的事办完了?”
原长娇沉默一阵,自嘲:“一无所获。想问的永远问不出来,问多了,倒显得我无理取闹。阿芜现在多忙啊……”她又笑了声,摇头,“越来越像议会的糟老头子,话术奇才。听她在那煞有其事的说上半小时,回头一想,全是废话。”
“阿芜坐在摄政王妃的位置,国事繁忙,日理万机。”韩谨岩不咸不淡的说,“不像原家主,三十年来停留在原点,只有一个目标,只忙一件事。”
原长娇挑眉:“论钻牛角尖,你有脸讽刺我?”
韩谨岩神色不动:“不敢,那是夸你意志坚定,耐力惊人。”
原长娇懒得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话锋一转:“你不会真打算抓魅魔的新娘?”
韩谨岩不答。
原长娇斟酌用词,徐徐道:“那个女孩……林湘。她的情况比你想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