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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ldo;她刚才在，先生。&rdo;对方的话语还是不变的优美圆润，&ldo;请问您是否愿意与她共同签署……&rdo;

她话音未完，已经被他打断：&ldo;告诉我她在哪里？见鬼，你不要让她离开，我这就过去。&rdo;

&ldo;文女士已经离开了，徐先生。&rdo;对方温和地说道，&ldo;她特意嘱咐我们在这个时候给您打电话，并且让我们告诉您‐‐以下是她的原话‐‐您可以不签。&rdo;

&ldo;见鬼了！你们能不能找到她？&rdo;他知道&ldo;时间轴&rdo;有定位系统。

&ldo;抱歉，我们不能随意透露客户的信息。&rdo;

&ldo;我是她丈夫！&rdo;

&ldo;我很抱歉徐先生，或许您可以选择签署&lso;存档共享&rso;协定，这样，您就可以确保您和她始终在同一个时空了。&rdo;

&ldo;她哪里也不许去！&rdo;吼完这句，杰瑞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问题，他嘴角恶狠狠的线条突然变得柔和，仿佛一瞬间换上了一张完美的外壳，他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和鼻音，对着电话有礼地说道：&ldo;哦，我刚刚有些激动，真是抱歉，您知道，我太太失踪了……&rdo;

&ldo;我完全理解。&rdo;

&ldo;我真的需要知道她在哪里。&rdo;他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气，&ldo;我请求您告诉我。&rdo;

&ldo;这不可能，先生。&rdo;对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ldo;我们不能透露客户的信息。&rdo;

&ldo;好吧，好吧。&rdo;他的嘴角又一次因为愤怒而微微抖动着，&ldo;那么如果我签了那个该死的协定，你就能帮我找到她，对吧？你们不就是想让我申请更贵的产品吗？&rdo;

&ldo;您的太太已经付过款了，您这部分是完全免费的，先生。&rdo;

&ldo;我……&rdo;

他的声音猛然停住了，因为他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个声音顺着听筒，一直钻到他的灵魂里去，让他战栗不已。

&ldo;你可以不签。&rdo;莉莉说。

一点坚持

杰瑞站在超市货架前，气喘吁吁地从底层找出&ldo;米兰达&rdo;牌洗涤剂。

他年迈的骨头发出腐朽的&ldo;嘎吱&rdo;声，布满老年斑的手颤抖着把洗涤剂放在购物车里。

他得依靠购物车的支撑，才能走到收银台前，然后他坐上为年迈人士专门设计的自动小汽车，广播里放着&ldo;时间轴&rdo;公司的教育广告，他听得昏昏沉沉，几乎要睡着了。

所以当车子停下的时候，他还有些混沌和茫然。浑浊的双眼最终对准了自家的房门，他想：对的，这就是他要去的地方。他打开车门，把洗涤剂和食物拎在手上，一点点往家门口挪。

他知道不会有人打开门，出来迎接他、搀扶他。他独自生活，像大多数老人一样，孤零零的。这些老人都是些顽固分子，他们拒绝回到年轻充满活力的时代，而是坚守在这可悲的躯壳之中等待死亡。杰瑞很高兴自己终于还是坚持了一点什么，就像小时候他坚持不肯修改那份即将满分的试卷一样。

在很久以前，他签了那份协定，但是莉莉还是没有回来。

他知道她就在这个世界之中，某个角落，带着那条牧羊犬阿尔法。有些时候他几乎以为他看到了她，或者是它，在某个街角转弯的时候、在节日集会的时候，但是他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她。

不过最起码，他知道，只要她还活着，她就还在这个世界里，某一个角落。

她没有离开。

打那以后，他虽然没有摘除&ldo;时间轴&rdo;，但再也没有使用过。他的心底有一份期盼，一份忏悔。他总觉得：如果她发现他这么做了，说不定就会回来。

回到他身边。

他坚持了一个选择，不再犹豫，不再迟疑。

在用指纹打开房门之前，杰瑞仿佛听到了一声轻轻的犬吠。紧接着他把这声音归结为疲劳的幻觉。可能是他的手颤抖得太厉害，门没有开，锁发出了错误的&ldo;嘟嘟&rdo;声响，这让他有些烦躁。他把买的东西放在地上，又一次抬起手，这时候，门却自己开了。

他抬起头，看到一张年迈的脸，有着熟悉的五官，带着熟悉的神气。

&ldo;你回来了，亲爱的。&rdo;莉莉说。

他呆滞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ldo;好了。&rdo;她比他年轻一些，行动依然灵便，干脆地拿起地上的袋子，往里面看了看，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ldo;你可算记住要买什么了，呆瓜。&rdo;

她转身进房间，一只壮年的金毛犬冲到门口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尾巴，又跟随她进了房门。杰瑞有种身处梦境一般的迷茫感，既恐惧又快乐得无法言说。他呆呆傻傻地跟了进去，却发现莉莉没有把东西收起来，而是把它们随意丢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