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在她醒来之后他到得这么快,原来是压根就一直守在她的房门外。
谷慈的心上像被揪了一下,喃喃道:“冻出病来怎么办?”
“呵呵,”沈清和冷笑道,“难道你认为我像你一样弱不禁风吗?”
谷慈扶额。
……果然还是那个沈清和。
方才的感动全被这一句冷嘲热讽吹的烟消云散,她又喝了一杯水,缓解了口渴后道:“天快亮了,我们吃些东西便去衙门吧。”
“你都这样了还想去衙门吗?”沈清和不可思议道,“这几天在家里老实呆着。”
谷慈撇撇嘴。其实她真的觉得她挺好的,手臂也只是被划了一刀而已,这低烧约莫是因为伤风所致,吃点药就好,算不得大事,着实没必要一直在床上歇着。
但一看见沈清和那张板着的脸,她只好乖乖道:“知道啦。”
沈清和满意地点头,将被子给她盖好,又在床边守了一会儿,待确定她有了困意,才起身出屋,给她做了些粥。
天蒙蒙亮,长街之上安静得出奇,沈清和出门时,沿街的铺子才刚刚开门,衙门那边倒是一早就上工了。
他赶到府衙时,捕快们竟全都到齐了,虽皆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但一个个都不敢怠慢。
原来,夜里齐立英在牢中苏醒,第一个念头便是越狱,不知怎的,一个教书先生竟有力气弄晕了一个狱卒,幸好那狱卒身上没有牢房的钥匙,这才没酿成大错。
赵翔没想到沈清和来得这么早,抓着脑袋道:“沈先生,这才刚刚开始审讯,你要不先……”
“无妨。”沈清和耸耸肩,“我不着急。”
既然他这么说了,赵翔也没工夫招待他,火急火燎地去二堂了。通判张尧一大早被叫过来,听闻此事,胆战心惊地问:“出什么大事没有?”
赵翔摇头道:“没有,还好发现得早。”
穷凶极恶的犯人他们见过不少,但像这般害得他们提早上工的倒真不是很多,官差们个个心情都不大好,直接五花大绑将人从牢里提了出来。
与想象中差距甚远,齐立英丝毫不像个官学先生,分明只有四十来岁却显得十分苍老,一身脏兮兮粗麻布衣,灰头土脸的,身上还散发出异味,像是好几日未洗澡了。
沈清和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面无表情,不知在思考什么。
看到这个反应,赵翔有些害怕。
齐立英刺了谷慈一刀的事,整个衙门都知晓了。沈清和这般不言不语的样子,仿佛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若是他突然冲上来捅齐立英几刀,赵翔的为官生涯可就彻底结束了。
“沈先生,你看……”赵翔搓着手,尴尬笑道,“这审讯一时半会儿怕是结束不了,你要不……先去喝杯茶?”
沈清和慢悠悠地将视线从齐立英身上收回来,上下扫了他一眼。
“我不会拿刀子捅他的。”他的语气异常平静,“这是知法犯法。”
“……”
赵翔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
齐立英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却仍在苦苦挣扎,力气大得惊人,嘴里还不停地叫着“冤枉”。
张尧震怒,猛一拍桌子,“凶犯齐立英,你连续杀害钱亦荷、陶芸绣、罗琴和章慧四人,草菅人命,藐视王法,你可知罪?”
这一声质问把齐立英吓傻了,他停止了挣扎,老老实实地跪好,惊愕道:“大人冤枉啊!小的从来没有杀过人!”
“胡说!”张尧吼道,“这四人素不相识,唯有你曾上门给她们每一人传授课业,昨日还重伤本府典吏,该当何罪?”
“大人,小的真的冤枉啊!”齐立英急得大叫,“我给这几人授课已是上上个月的事,什么命案我完全不知晓啊!从清明开始我便欠了赌坊一屁股的债,昨日以为是讨债的上门要钱才会动手,请大人明察啊!”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齐立英的家昨日被查封,已是家徒四壁,但没有确凿证据,他仍旧摆脱不了嫌疑,只能暂时收押。
齐立英解释得满头大汗,但见张尧似乎信了,立即松了口气,衣领却突然被人揪了起来。
沈清和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修长的手将此人的领口一抓,冷然俯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