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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清吟方罢，他豪兴大发，忽然拔出腰间三尺青锋，纵身一跃，凌空起舞！但见剑光如虹，在半空中夭矫灵动，散开犹如花雨缤纷令人目眩神迷，聚拢来又似凤翔九天令人叹为观止。锵然一声清鸣，剑光泻地，一凝而定‐‐司马懿抚剑而立，站在岩上玉树临风，煞是潇逸不凡。

&ldo;公子好剑法！&rdo;牛金在一侧看得分明，虽然他自己身怀武学绝技，此刻亦不禁为司马懿的矫健身手而脱口大赞一声，&ldo;公子不愧为文武双全的奇才！牛金在此佩服得很呐！&rdo;

司马懿还剑入鞘，调息片刻，方才转过身来，对牛金淡淡言道：&ldo;我司马家本来便是将门出身，前有高祖司马卬以武功而创立殷国，后有先祖司马钧以将才威震西羌，终不能像那迂士腐儒一味重文才而忽武艺，只做一介四体不勤、御寇无力的文弱书生！家父曾言：&lso;体不健，则不足以负重；志不强，则不足以致远。唯有体健志强者，方能负重而致远。&rso;你大哥牛恒在我们府中也是经常看到的：家父每日早晨起来便会锻炼半个时辰的剑法武艺，数十年来一直坚持不懈。不瞒你说，在持之以恒这一点上，本公子而今还远远不及家父呐！&rdo;

牛金听得连连点头，喟然叹道：&ldo;公子有幸生在这等文武兼重的高门世家，所以自幼便得到了种种高明而严谨的锻炼与教导，将来必会成为一代伟器，哪像牛某这辈子只能做个舞刀弄棍、看门护院的下人？牛金实在是太羡慕您了！&rdo;

&ldo;牛贤弟此言差矣！古语有云：&lso;帝王将相，宁有种乎？&rso;你切切不可把自己看轻了。&rdo;司马懿对他那番话很不以为然，微微摇头说道，&ldo;你一身过人的武艺，岂是我司马仲达所能比的？本公子每日舞剑晨练，只求强身健体。而牛贤弟武艺超群，将来若逢明主，必能成为一名勇冠三军的熊罴之将！你切切不可把自己看轻了。&rdo;

牛金听了，只是嘿嘿一笑，随口答道：&ldo;谢谢公子您抬举牛某了。牛某要能成为一名勇冠三军的大将，除非是您当了手握兵权的大将军！&rdo;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书笈，取出一本典籍呈到司马懿手中‐‐他知道，司马懿通常在舞剑晨练完毕之后，接下来便是吟诵典籍了。

司马懿接过那册典籍，一看是本《庄子》，当下也不去翻开来瞧，脱口便背诵起来：&ldo;北溟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rdo;

他的声音慷慨激昂、气韵沉实，字字句句如石击水，在山岩之上远远传响开去，似与天地万物同声共鸣一般。而司马懿自己也陶醉在这吟哦之音中久久不能自已。

吟诵完毕，司马懿胸中激情终于宣泄净尽，他这才慢慢转过身来，向牛金微一示意，准备下山岩寻觅一处幽静之处攻读兵策经书。

正在此时，一个清婉动听的声音忽然传来：&ldo;灵龙谷内，栖凤岩上，司马君剑舞长空，一啸穿云，清吟裂石，刚健沉雄之气溢于言表‐‐小弟这厢听得心折不已！&rdo;

司马懿听出这声音乃是那新同学方莹的，急忙回首一瞧，果然见到他身着一袭华衫，正与他那个被唤作&ldo;林巧儿&rdo;的书童在远处树荫下面望着这边含笑而立。

&ldo;哎呀！愚兄刚才在此狂啸乱吟，让方贤弟见笑了。&rdo;司马懿一见方莹，不知怎的竟是一阵莫名的心跳，脸上羞意暗生，匆匆走下栖凤岩，向着方莹二人迎了上去，&ldo;方贤弟也有雅兴登上此山观景吟诗？愚兄愿洗耳恭听。&rdo;方莹只是望着他，双颊浅浅露笑，眸光如流水般一漾，在他身上稍一流转便移了开去，也不答话。他身旁的那小书童林巧儿却淡淡笑道：&ldo;我家公子生性温雅恬静，素来不喜吟哦啸扬。不过，他的琴倒是弹奏得极好的。&rdo;

&ldo;巧儿！你胡说什么？&rdo;方莹如玉柳随风般一回身，娇嗔了林巧儿一句。林巧儿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退到一边去了。

&ldo;原来方贤弟是精于琴瑟之艺的高手啊！&rdo;司马懿听得分明，不禁面露喜色，微笑着说道，&ldo;既是如此，且请方贤弟垂意弹奏一曲，涤一涤愚兄的尘襟‐‐如何？&rdo;

方莹推辞不得，娇嗔了林巧儿一番，没奈何，只得应允了。他一拂衣带，便在树荫下那一片洁净无尘的草地之上款款坐了下来。林巧儿嘻嘻笑着，将背上负着的那具皮革长囊放下，缓缓打开，只见一方晶莹玲珑的绿玉古琴赫然在目。细看之下，却见那琴雕饰精致，松纹银弦，绿光莹然，实是非同凡品。

&ldo;好琴！&rdo;司马懿目光一瞥，投在那绿玉古琴上面，观看片刻，不禁讶然一叹，&ldo;倘若愚兄没有辨错的话，它大概便是周朝流传下来的绿松瑶琴了。&rdo;

&ldo;司马公子好眼光！&rdo;林巧儿听了，抿嘴笑道，&ldo;这绿松瑶琴可是我家老爷花了三百万铢钱从别人手中买来的呐。&rdo;

这时，却见方莹不言不语，凝眸沉思了一下，似在考虑弹奏何曲，最后秀眉一扬，若有所悟，将绿松瑶琴放置于自己双膝之上，用手在琴弦上轻轻一拨。但听啵的一响，宛若石破水鸣，清亮激越，悦耳动听。司马懿又不由得脱口赞了一声：&ldo;好音质！&rdo;他话音刚落，方莹已是双手一抚，纤纤十指拨动琴弦，一缕清清亮亮的琴音款款流泻而出：初时平平缓缓，犹如清溪潺潺；到后来，便若水滴珠落，若断若续，一声声便似敲叩在司马懿那随着琴声归于宁静祥和的心境之上，自自然然荡起了一片天籁之音，漾起了一缕缕空灵飘逸之感。

最后，但闻铮的一响，万音俱息，全场寂然。司马懿如醉如痴，仿佛涵泳在这曼妙绝伦的琴韵之中，久久回味，乐不思返。方莹却仍是按琴而坐，抬眼斜斜望着他，含笑不语。

&ldo;妙哉妙哉！绝哉绝哉！&rdo;过了半晌，司马懿终于从浸润寻味之中回过神来，轻抚双掌，慨叹不已，&ldo;莹弟所奏琴曲，堪称天籁奇音，令人心清神爽，回味无穷！&rdo;

方莹听了，浅浅一笑，将绿松瑶琴用手轻轻一托，深深瞅了司马懿一眼，柔声而道：&ldo;方某久闻司马君出身诗书礼乐世家，想必也是精于琴瑟之艺的了。还请司马君也奏上一曲，让方某一饱耳福罢……&rdo;

司马懿脸上淡淡一红，急忙摆了摆手，羞涩地推谢道：&ldo;说来让莹弟见笑了：愚兄于丝竹韵律之学实为不精，岂敢在你面前献丑？&rdo;

&ldo;司马公子这话可有些假了，你连绿松瑶琴这样的珍品古物都辨认得来‐‐却还说什么&lso;于丝竹韵律之学实为不精&rso;？&rdo;林巧儿在一旁听了，扑哧一声笑了，&ldo;你编的这个托词可糊弄不了人啊！&rdo;

&ldo;巧儿休得妄言。&rdo;方莹向林巧儿娇叱一声，转过脸来看着司马懿，微一蹙眉，面色倏变而复常，笑容淡淡的，&ldo;司马君，你的意思方某懂得了。你出身名门世家，素来看重的是文德武功‐‐文则经天纬地，辞令典策；武则掌钺执旌，威扬四方。你所用心的，乃是济世之鸿略。至于抚琴吹箫、和声度曲，只怕是被司马君视为伶官之所务而不屑习此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