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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社会往往不是按人们臆想的模式发展。中国近代史上的&ldo;师夷长技&rdo;，不是在&ldo;制夷&rdo;中兴起的，而是在&ldo;制人民&rdo;开始认真实行的。甚至某种程度还是在革命人民使用新式武器促使清政府仿而效之实行的。事实表明，在封建地主和农民两大敌对阶级的斗争中，双方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同步实行&ldo;师夷长技&rdo;。两军对阵，指挥员和士兵对于敌方武器锐利程度感触最为敏锐，追求新式而有效战胜敌人的武器，最没有保守观点。太平军为了制胜清王朝而&ldo;师夷长技&rdo;，清军为了制胜太平军而&ldo;师夷长技&rdo;，这是历史的必然。观将这一必然的历史作一简单回顾。

太平军在广西起义时，尚不知有先进新式武器，它的购置和使用洋枪洋炮是在1853年定都南京之后。其使用洋枪炮的具体思想虽无从查考和了解，但使用却是事实。两江总督怡良的一段活可以证明：

&ldo;据吴健彰（苏松太道）禀称：盘获宁波钓船一只，内有夷人三名，洋剑一把，洋枪六千杆，洋刀四十把，洋硝一包、火药一罐，并在夷人身上搜出夷书一封，上有真命太平天国等字样，当即拆阅，查系英吉利奸商勒呐吐致镇江逆酋罗大纲一书，又附带上海逆首刘丽川逆书一件。讯据船户王阿莫等供称：系夷人雇装兵器至镇江卖给贼匪者。&rdo;

这段话清楚他说明，太平军于1853年已与洋人有联系并购求新式武器了。事实上此后即不断有太平军使用洋武器的记载。例如：1856年曾国藩攻陷安福县时，&ldo;夺获洋枪炮械藤牌四百余件&rdo;；1859年，曾国藩说太平右军主将韦志俊向湘军投降时所带&ldo;器械甚精，洋枪甚多&rdo;；同年胡林翼奏称太平军杨辅清攻池州城&ldo;施放洋枪子落如雨。&rdo;1860年后李秀成经营江浙时洋枪洋炮就更多了，李鸿章说李秀成部&ldo;洋枪最多&rdo;，不为虚语。这些洋枪炮均为洋人所供给无疑。据萧一山《清代通史》（三）第393页上记载：1862年4月上海一家洋行供给太平军步枪3046枝，野炮795尊，火药484桶万余磅，子弹18000发。太平军的洋武器除向洋行购买外，从敌军那里缴获的也不在少数，如1860年李秀成在解青浦之围中，杀洋兵600余人，得洋枪2000余条、炮10余尊，以故，李秀成部的战斗力大增，当他于1862年率13万大军赴援金陵以解天京之围，轰击湘军时，&ldo;洋枪洋炮子密如雨，兼有开花炸炮打入营中，惊心动魄。&rdo;事后曾国荃向郭嵩焘叙述太平军洋武器的情况说：

&ldo;贼之火器精利于我百倍之多，又无日不以开花大炮打垒年，洋枪队多至两万杆。&rdo;

左宗棠于1865年对此也有概括叙述：

&ldo;从前贼匪打仗，并无外国枪械。数年以来，无一枝贼匪不有洋枪洋火，……上年陈炳文赴鲍军门处投诚，禀缴洋枪七千余杆，而本部堂一军截剿湖州逆贼于皖、浙、江三省边境，所得洋枪亦不下万余杆。&rdo;

上述材料表明太平军使用新式武器已相当普遍。这一方面固然说明时势之必然性，另一方面也形成了一种促使清军加快洋式武器购求的压力。

清军中追求武器装备近代化，认真购求和使用新式武器并坚持下去加以发展扩大的，首推湘军和淮军。曾国藩于1853年在湖南湘乡办团练时，即派员赴广州购买洋式武器，1854年湘军水师已有夷炮六百余尊，并说&ldo;湘潭、岳州两次大胜，实赖洋炮之力。&rdo;此后，胡林翼、彭玉麟等军将领均不时购求洋炮，其中多数用于水军。然而，曾国藩虽是较早倡导购置和仿造洋式武器者，但由于他是以封建卫道者自居，他意识到过多的使用洋式武器的后果将是&ldo;用夷变夏&rdo;，放进展不速，并屡戒其弟国荃少用或有限制地使用西洋武器。他只是迫于太平军的威胁和出于速胜太平军的考虑，才不得不源源起解新式火器给曾国荃。这种指导思想，就规定了湘军对洋武器的购求与使用进程是缓慢的。故总的看湘军武器近代化程度是很低的。

迅速而全面使用洋式武器当推李鸿章的淮军。李鸿章于1862年4月间率淮军从安徽来到上海，一与外国军队接触，即惊叹洋枪洋炮的&ldo;神技&rdo;，他致书曾国藩说：&ldo;其大炮之精纯，子药之细巧，器械之鲜明，队伍之雄整，实非中国所能及。&rdo;并推崇洋人的&ldo;战守攻具，天下无敌&rdo;。李鸿章要比曾国藩开明得多，他&ldo;深以中国军器远逊外洋为耻，日戒谕将士虚心受辱&rdo;，以学习西人&ldo;秘法&rdo;。这样一种较为开明的视野，加上他所遇强敌李秀成部的洋枪洋炮最多，使李氏认识到&ldo;我军惟有多用西洋军火以制之&rdo;始克有济，促使他更&ldo;坚意要学洋人&rdo;。这就使李鸿章淮军的洋枪化的速度较之湘军要快得多，据统计，淮军1864年使用洋枪占全军80％以上，到1865年，据李鸿章自己记载：5万人中&ldo;约有洋枪三四万杆&rdo;，基本上做到&ldo;尽弃中国习用之抬、鸟枪而变洋枪队&rdo;。反观曾国藩的湘军不及淮军远矣：湘军&ldo;每营五百人仅用抬枪小枪一百二十余杆&rdo;，而淮军&ldo;每营则用洋枪四百余，少亦三百余杆&rdo;。淮军于1864年且另设有洋炮队四营。淮军比之湘军的武器质优而量多，与淮军洋枪化武器相适应，练兵的方面也加以改变，这又是湘军所不能与之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