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香儿,这孩子刚来的时候还是个皮肤略有些苍白的文静小公主,在幼稚园混了几个月,不但性格开朗活泼了,人也晒黑了不少。
每次放学回来,便最爱带着石板儿这个跟屁虫做她从幼稚园学回来的游戏,因此常常都跑到前院去玩耍。
冬秀和慧秀听了她的话,不免有些奇怪,崔有粮一家虽然不跟他们在一个桌上吃饭,可也是在一个锅里舀饭吃的,她可从没干过自己吃干的让人家喝稀的、自己吃肉让人家啃骨头这样的事儿,怎么就没饭吃了呢?
&ldo;为什么这样问呀?&rdo;
&ldo;因为我老看见带弟姨偷偷的吃香灰。&rdo;
&ldo;香灰?&rdo;许是这孩子看错了吧,带弟可能是吃的某种酥点的碎屑呢,冬秀自己就很爱吃那些酥饼上掉下来的酥皮、酥壳,觉得油香绵脆,比带了馅儿的还好吃些。
&ldo;是啊,我偷偷的看过了,就是香灰,好大一罐子呢,以前我们隔壁有个老奶奶,她说以前他们家没饭吃,人都快饿死了,就去吃了观音土来充饥,现在带弟姨肯定也是太饿了没饭吃,所以才去吃观音灰的!&rdo;
冬秀和大姐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太对劲,香儿说得言之凿凿,连什么观音土都扯出来了,可见应该是没有看错的,那就是带弟真在吃香灰?
香灰这个东西,在华国除了可以用来入药、止血、施肥等等,还有个十分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包治百病,对迷信的人来说,这香灰可是在佛前供过,含有无上愿力的,吃了它百病不侵,健康长寿。
所以,带弟别是得了什么病,讳疾忌医,所以跑去庙里求了香灰在治病吧。
待家里人都出去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只剩下她和带弟两人了,冬秀便把她喊过来,直接开口问了她,又说叫她积极治疗,不用担心钱的事……
带弟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做贼似的开口问她:&ldo;太太,咱们前几天去学校里听那个番婆子讲的那些事儿都是真的吗?先生还说咱们民间的那些土法子其实并不管用,是不是真的啊?&rdo;
那天跟着太太听完演讲,她就担心起来了,回到家里立马又跟男人分房了。
原本他们是已经分了房的,前一两个月有铁蛋儿这个哭神分散她的注意力,倒也不觉得怎么样,后来铁蛋儿也不闹腾了,夫妻就有些挨不住了。
到底是年轻的夫妻,正值热血沸腾的时候,哪里能不想那事儿的呢,见不着人也就算了,可人分明就在旁边呢,寂静的夜晚里甚至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每天晚上两个早早的上了床,无事可做也只能各自抱着一个儿子隔着墙说说话儿,也真是太煎熬了。
然后,崔有粮就又搬了回来。
为了避免再次怀上,带弟按照从三姑六婆那儿得到的指点,悄悄的找庙里的姑子买了香灰和事后擦洗的药回来。
可惜那个药擦着实在是太疼了,每次用完那下面都跟被破了一层油皮似的刺剌剌的疼,好几天都不敢碰,就连上厕所也是个煎熬,她实在受不住那个折磨,便丢开不用了,又怕不用这个那避孕的效果会打折扣,便开始加倍的服用那香灰,企图把效果给补回来。
谁知那天陪着太太去听了那个讲座,便听先生说这些法子都是不管用的,还会伤身体,她一下子就忧心起来了,想着先生这样有学问的人说的话肯定是没错的,那她岂不是白费功夫了么。
冬秀听了她的讲述,简直连白眼都翻不动了,只立马叫她把那香灰和擦洗的药物拿来给她看看。
那个擦洗的药物是一堆黑红色的粗糙粉末,气味辛辣扑鼻,还伴着令人作呕的酸涩味儿,也不知是什么做的,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放在水里居然还跟石灰水似的冒热气泡,她估计这就跟现代消毒液的效果差不多,亏得她居然敢用,好在是外用的,用的次数也不多,还不至于造成什么特别严重的后果。
至于香灰,倒真的只是香灰而已,没有如冬秀想的一般在里面加了水银、麝香之类的害人东西,估计那姑子是嫌带弟给的钱少,没舍得给她加,倒是叫她逃过一劫。
冬秀舒了口气的同时,不免又在心里为她们女人狠掬了把同情泪,因为各种原因,竟然生受了几千年的生育之苦。
她给带弟好好的科普了一番正规的避孕常识,着重教她算了一下自己的安全期,又拿了一盒套套给她:&ldo;使用的法子我也交给你了,要是还不放心,那医院和药房里都还有别的药丸和器物可以买,只千万别再去找什么神婆姑子了,有没有用还两说,对身体肯定是不好的,你可别花钱买罪受了!&rdo;
带弟扭扭捏捏的,跟接了块爆碳在手里似的,飞快的把那盒套套塞到衣襟里藏起来,脸上红得要滴血,再三跟她道谢后,又有些怅然的长叹了一口气:&ldo;哎,这可真是怪不落忍的,好好的孩子就这么被扼杀了,要是条件允许咱们也不会做这样损阴德的事儿,只好求神佛宽宥咱们的罪过了……&rdo;
冬秀听得满头黑线,但还是耐着性子跟她解释:&ldo;这避孕跟堕胎可不是一回事儿,哪里存在什么扼杀孩子生命的说法呢!&rdo;跟她说什么精子卵子的她肯定是听不懂的,冬秀干脆给她打了个比喻,说:&ldo;就拿母鸡下蛋来给你说吧,那能孵出小鸡的鸡蛋,是公鸡和母鸡正常踩蛋(□□)后生出来,这个你知道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