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哼,看你这样子,夏洛琳是不陪你出席了?&rdo;肖邦不咸不淡地陈述着事实,却一把戳中了李斯特的心。
&ldo;帕格尼尼……&rdo;
波兰人有些好笑地看着匈牙利人咬牙切齿地念出一个姓氏,却在话音结束后长叹一口气,又小心翼翼地将揉成团的字条一点点展开、捋平,折好后放进了演出服内侧的口袋‐‐靠近他心脏的那个地方。
&ldo;弗雷德,我们走吧。今晚就决定是你陪着我了。&rdo;
&ldo;可以拒绝吗,弗朗茨?鉴于夏洛琳也不出席‐‐&rdo;
&ldo;不可以,我亲爱的朋友,我已经失去夏洛琳了。&rdo;李斯特一字一顿,&ldo;没有你的陪伴,我今晚一定会弹的超级弱气。&rdo;
&ldo;得了吧,我亲爱的好友,你的夏洛琳正藏在你的上衣口袋里。&rdo;肖邦打趣他,&ldo;超级弱气?不见得吧‐‐至少对我来说,如果今晚的钢琴有胜负之分的话,结果早就十分明显了。&rdo;
&ldo;嗯哼,预言家先生行行好透露一番?&rdo;李斯特对他挤了个眼神。
&ldo;我以为你懂的,钢琴家先生。&rdo;肖邦拍了拍他的肩,向门外走去,&ldo;跟上,弗朗茨,鉴于我还没后悔陪你去。&rdo;
&ldo;噢,谢谢好心的弗雷德。可怜的李斯特啊,被爱人放了鸽子;难过的李斯特啊,被爱人‐‐&rdo;
&ldo;弗朗茨,闭嘴。&rdo;
接收到肖邦式冷漠眼神的李斯特,完美地在马车上扮演着什么叫做安静如鸡‐‐尽管他的内心还在强烈地呼唤着夏洛琳,祈求她快来拯救自己。
夏洛琳打了盆水进了帕格尼尼的卧室,发现有些虚弱的小提琴大师刚好醒了过来。他抽掉了头上的毛巾,正费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ldo;老师‐‐&rdo;
夏洛琳连忙放下水盆,快步过去扶起了帕格尼尼。在拢起枕头垫在他身后,才又轻轻松下力道让大师靠坐在床头。
&ldo;夏洛琳?&rdo;帕格尼尼的声音十分嘶哑,语气极轻,&ldo;你怎么会在这儿?&rdo;
&ldo;我怎么会在这儿?老师,您准备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rdo;夏洛琳取下他手中的毛巾,在水盆里拧了一块新的递给了他。
帕格尼尼接过,先是用它擦了擦脸,然后粗略地擦拭着手臂,瞬间觉得清醒舒畅多了。
&ldo;如果不是阿希尔去叫我,我都还不知道您病了这么久。&rdo;
大师怔了怔,有些不自然地说:&ldo;那小子竟然跑去找你了?他人呢,简直是不像话!&rdo;
将毛巾放到水盆里,夏洛琳不赞同地回应着:&ldo;阿希尔哪有不像话,您不要苛责他‐‐他为了照顾您已经三四天没合眼了。女仆没法接近您,尽管您病的那么严重。生病都这样大脾气,也只有阿希尔才能忍受您啦。&rdo;
帕格尼尼听着学生的数落,完全无法反驳。他眼神里有了些担忧:&ldo;阿希尔他……&rdo;
&ldo;我让他去睡了,老师,放心吧。&rdo;夏洛琳到了杯温水递给了他,&ldo;从我来这起他一直睡到现在,我手脚很轻,没有弄出很大的声响。&rdo;
再一次给帕格尼尼续了一杯水后,夏洛琳试了下大师额头的温度,发现已经不烫了。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听阿希尔说,他已经高烧了好几天了,着实让她担心了一把。
夏洛琳去厨房端了碗粥、清汤和松软的面点过来。帕格尼尼身上的病痛似乎彻底去除了,在她的照顾下,他在吃掉了绝大部分食物后,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已经不想再躺下的帕格尼尼在披上毯子后,让夏洛琳打开了窗子拉开了窗帘。晚风很轻,流动的空气带动了大师鬓边卷曲的发,就着室内的烛火,她瞥见了那一头斑白。
时光和病痛总是会让人轻易地老去。尽管来巴黎是来养身体的,但帕格尼尼的音乐会已经越来越少。现在的他,已经不像她初次和他见面那般,极富激情地肆意在舞台上演奏小提琴了。
帕格尼尼在老去,他的沙漏已经静静开始了倒计时。
发现学生突然红了眼眶,大师有些诧异,忙问她怎么了。
去它的缄默,去它的不可变更,夏洛琳只想让这个老人可以安安静静地度过他的晚年,不要劳心劳累,不要被病痛折磨。
&ldo;老师,明年你不要去‐‐&rdo;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苍虬的手指竖栽在了唇边,以一个静默的嘘声。
&ldo;孩子,不要向我透露未来,不要告诉我不该做什么,对你不好的。&rdo;
大事慈祥的微笑让她痛心,她后退一寸,一个&ldo;可是&rdo;刚冒出来,就被大师强制却轻柔地捂住了嘴。
&ldo;嘘,安静。说太多,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呢‐‐我一点都不信任上帝,他总算喜欢捉弄我的生命。&rdo;他向她眨了眨眼,&ldo;不需要的,夏洛琳。这是我的人生,我已经满足了,不需要别人再为我付出什么了。&rdo;
他望向窗外,轻轻松开了手。
&ldo;这是为什么,我老看那个孩子不顺眼。我很担心你,夏洛琳。&rdo;帕格尼尼轻轻地叙述着,&ldo;可你们的遇见那么不容易。你为了他可以失去小提琴,他为了你可以低声下气来寻求我的帮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