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裴悠扬在一起的日子,他永远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去餐厅吃饭从不安排订餐,去风景名胜游览从不买门票,这些她都不用管,裴悠扬也不让她管,她只管享受一切就是了。
而今后的生活,一切都该自己来面对了。看看手表,时间还早,去西湖游览一番吧,“风光不与四时同”的西湖,也许可以让她暂且忘却心中的忧伤。
自然不能坐那些拉客的私家车,独自一人要特别注意安全,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西湖而去,狭小的空间沉闷的气息让裴雨袅立即晕车了,她赶紧打开车窗,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真是坐惯了豪车,一上这普通的出租车就受不了。
抵达西湖之时天已黄昏,景区的导游热情地推荐她去欣赏“雷峰夕照”,还宣传说等一会儿天黑了,还可以观赏“三潭映月”。裴雨袅对他礼貌地笑笑,谢绝他带领她,心里有几丝疑惑,为什么游客那么多,导游偏偏就要注意她呢?
曲院风荷、花港观鱼、柳浪闻莺……裴雨袅缓步走过了传说中的“西湖十景”,确实很美,每个区域各有特色,却又无一不是令人赏心悦目。只可惜,满心凄楚,落在眼中也是陡添了伤感。特别是一对对相携游玩的情侣更让她心痛,美景如斯又如何?良辰美景,只是虚设。便纵有千种柔情,更与何人说?
夜幕袭来,江南的春天多雨,无声的雨丝轻轻缓缓笼罩了大地,游人中有不少撑开了有当地特色的油纸伞,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撑着油纸伞从身边嘻嘻哈哈跑过,无忧无虑的笑声抖落耳边。裴雨袅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少年不识愁滋味,这个年龄该是最纯真没有烦恼的吧。
雨丝侵透了衣衫,晚风吹来,纵是温暖的春风也让裴雨袅感受到几分寒意,她微微颤抖一下,哑然失笑,没有裴悠扬在身边,当真一点儿不会照顾自己吗?心已经伤痕累累了,身体可不要再犯病。
挑了个最普通简陋的旅馆住下,狭小的室内,仅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虽然她带来的银行卡上有巨额的金钱,可想到这钱的主人还是属于裴悠扬,她就不想多花。
雨声淅沥敲打窗户,窗外有一株芭蕉,在风雨中沥沥作响,她不禁想起了流传千古的名句:“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是君心绪太无聊,种了芭蕉,又怨芭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也是啊,平日都是凌晨一、两点才睡,现在的时间才九点半,怎么能睡着?
随手打开电视机,映入眼帘的正好是一部热播的偶像剧,男女情侣亲密依偎的画面一下刺痛她的眼睛,赶紧换台。换来换去不是现代言情剧就是古装言情剧,她气恼地在遥控器上狂点,好不容易,终于跳出一个非电视剧的节目。
是关于花卉养殖的,一盆似莲非莲的洁白花朵在屏幕上旋转,主持人用四平八稳的声音简介:“昙花,附生肉质灌木,高2-6米……”
昙花,这就是传说中“昙花一现”的花朵么?花瓣洁白无暇,轻薄的呈透明,美的令人心碎。是不是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只能存在短短的一瞬?主持人的声音突然就带了几丝感慨:“昙花的生命是短暂的。它没有眼泪,没有悲伤,没有犹豫……”
屏幕上的画面突然模糊了,裴雨袅抬手擦了擦眼角,又摸到一片水渍,怎么又哭了呢?不就是失去一个男人吗?有什么值得哭的,为一个花心的男人痛哭,值得吗?
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裴雨袅索性抱紧被子,无声地啜泣起来,都说泪水能化解悲伤,就痛痛快快的哭一回吧。往事一幕幕在脑海回放,昔日的情景此刻回想起来是那样的刺心。昨夜此时,自己还是个满怀绮梦的女孩儿,在期待悠扬归家。现在,自己独自缩在被窝里流泪,这世间万事变幻之快真难以想像。
度过了一个被泪水浸透的长夜,黎明的曙色染白了窗子,灿烂的阳光被窗帘过滤成了极浅极淡的白光洒进室内。裴雨袅睁开红肿的双眼,嗓子干涩,头昏脑胀,见鬼,这是生病了么?
她坐起来闭目沉思了好一阵,才觉得脑袋的昏沉减轻了些,腹中饥饿不已,她这才想起下了飞机到现在都没吃任何东西,真是被宠得不知人事了,没裴悠扬在身边,连饭都不记得吃。
出了旅馆随便找了个小吃店点了份早餐,白粥包子泡菜,才咬了一口包子就想吐,味道怪怪的,她看了看别的客人,都吃的很自然。闭紧嘴巴强行咽下去,都是裴悠扬害的,不准她去外面的小店吃东西,害的她口味都变挑剔了。
强行塞了一点食物下肚,感觉到不饿就再不吃了。走出小吃店,她站在街头,一时之间不知该往何处去,来杭州是为了散心,可为什么时时刻刻都在伤心?
嘈杂的声音吵得她心烦,便选了一条人烟较为稀少的街道走,然后见了僻静的小巷就转进去,七转八转,她走进了前后皆不见人的小巷里,房屋皆是白墙灰瓦,脚下是窄窄的石板路。悠长静谧的小巷内,一个女郎独自行走。呵,多么像戴望舒笔下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耳边似响起了抑扬顿挫的朗诵声,清晰可闻。裴雨袅站定,仔细倾听却又没有了。那是悠扬的声音啊,曾经给她念过的《雨巷》,她凄然苦笑,人已经离开他了,离他千里之外。然而,她却是每时每刻,看见什么都会想起他。
“嗨,美女,请等等。”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左侧的小巷传出,接着,一个身材挺拔的大男孩儿就站在眼前。
“有什么事吗?”裴雨袅四周看看,没其他人,那么他是在叫她了。
“请问,XX街怎么走?”男孩儿抓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才来杭州,东转西转的迷路了。”
“这,我也是才来杭州呀,我也不知道。”裴雨袅话刚说完,却见那男孩儿抬起头,在她面前一晃,一股淡淡的香味立即喷出来。裴雨袅情知不对想躲开,意识却马上模糊了,眼前一黑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