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肯定会吵醒她。她是在那好笑的、神秘的、老旧的、属于她的顶楼里吗?但是……电话铃又一次响起。
也许卡伦是故意不理睬电话铃,她可是个古
怪的人‐‐神经质的,易发脾气的‐‐或许是因为她恼怒电话铃骚扰了她,而赌气不去接电话。
她有一条铁的规则,就是在房间工作的时候,她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来打扰。因此这电话……当电话铃又一次响起时,伊娃正轻松地躺在枕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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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片刻之后,她却很快地坐了起来。肯定
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可纽梅曾经说过卡伦&ldo;构思&rdo;‐‐但是她正在写什么呢?可纽梅带了她的文具和信封!她并不是在写她的新小说,她是在写一封信。但是如果她正在写信,那她为什么不去接电话呢?
电话最后一次响起,然后就无声无息了。
伊娃匆忙离开躺椅,像飞一样穿过起居室,
跑到卧房门前。卡伦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病了‐‐可纽梅曾这样说过‐‐当伊娃上一次看到她时,她看起来情况很糟‐‐也许卡伦已经晕倒,或者犯了别的什么疾病。一定是这样的!
她闯入卡伦的卧室,那门被她猛地撞开,碰
到了墙上,又弹了回来,撞到了她身上。但伊娃瞪大了眼睛,心坪坪直跳,一片茫然。
最初她认为房间是空的。日本式的滑稽的低
矮的小床上没有人,凸出的窗口前的写字台也没有人使用。面对着她的,是被整齐地推进写字台下面的椅子。卡伦的写字台和椅子这样摆放,是为了在她工作时,能够从她肩膀上方的三扇窗户80
中获取光线。
伊娃到了房间的另一边,环顾四周,困惑不
解。所有的东西都在原地‐‐床那边靠着墙的、美丽的日本式的屏风,水色的、悬挂在床边、大而空的鸟笼子,出自卡伦推祟得五体投地的日本大画家奥古瑞&iddot;索坦之手的字画条幅,那些精致的小摆设‐‐除了卡伦之外的所有的东西都在原处。她在哪里呢?半小时以前,她确确实实是在卧室里的啊,伊娃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除非她是在那间从来没有人看到过的顶楼中……
接着,伊娃发现两只很小的日本式的鞋子,
头向下悬挂在写字台后面的小台阶上,在那个地方,凸肚窗的窗台高出于卧室的地面。而且卡伦的脚是在鞋子里,脚上穿着白色的日本式的袜子,同时还能看到日本和服的碎片。伊娃感到她的心在收缩。可怜的卡伦!她差一点就要晕倒了。伊娃围着桌子转过去。卡伦脸朝下躺在台子上,身体沿着台阶伸展,她的和服几乎完整地覆盖着她小巧的身躯……伊娃张大嘴巴要喊可纽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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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的嘴再次闭上,事情使她茫然,她浑
身都要瘫痪了,只有眼睛还在眨个不停。
台子上有血。
台子上是血啊。伊娃不再眨眼,她震惊得心
中一片空白,只有那片血!鲜血啊!
卡伦的脸扭曲到伊娃这一边,躺在那优雅的
台子上,雪白的喉咙流出的血把附近的地板都染红了。那么多的血,好像是从那可怖的裂口中喷涌而出,红嘴唇一样的伤口就在卡伦的喉咙前面……伊娃闭上了眼睛,像个小动物似地抽泣起来。
当她放下手时,她那麻木的大脑已经部分地
虚弱地运行起来。卡伦是如此平静,她那精疲力尽的脸颊是如此苍白,她的眼睑是如此冷酷和有纹理‐‐卡伦死了,卡伦死于脖颈上的刺伤。卡伦是……是被谋杀了。
这个想法在她头脑中打转,就像电话铃一
样,一遍遍地在她头脑中响起。惟一不同的是,电话铃会停止,而这想法却不会停下来。伊娃的手向写字台摸索,她觉得必须要抓住什么东西才82
行。
她的手触摸到一件冰冷的东西,她本能地猛
推开它,并且看看是什么东西。原来是一片金属,长长的,一端尖细,另一端弯成弓形。几乎没有意识自己在做什么,伊娃捡起了这片金属。
这是‐‐这很古怪,她思维迟钝地想着‐‐这是半把剪刀。她甚至能看到剪刀片上的那个小洞,在刀片和把手之间的小洞,是用来穿螺丝把两叶刀片联在一起的,而螺丝掉落了。但这是一把很老式的剪刀,伊娃这一次几乎要叫出来。那刀片,那锋利的那恶的刀尖,这凶器,是这凶器杀害了卡伦!有人用半把剪刀杀害了卡伦,擦净了刀片,并且扔下了它!她的手又一次肌肉抽搐,这件金属品掉了下来,滑过写字台的边缘,掉落在椅子右边的、已经盛了一半废物的小废纸篓中。不知不觉地伊娃把她的手指放在了裙子上,但那种冰冷的、邪恶的感觉,仍然保留着。
她沿着写字台蹒姗而行,在台子周围沿着卡
伦的尸体挪动着膝盖。卡伦,卡伦,她疯狂想着:如此古怪、机灵的人,在多少年的禁闭之后83
有了极度的欢乐,而现在又可怕地死去。伊娃感到自己越来越虚弱,就把手放在台子的地板上,使自己稳定一下。就是这时,她的手指触摸到一些东西,像温热的果冻一样的东西,她真的叫起来了‐‐但实际上她能够发出的只是几乎听不到的耳语一般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中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