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将兜帽向后扯去,露出戈莉·玛姣好的面容。
只是如今那面容上有一侧眼睛空着一圈血洞,那只眼睛下滑落一缕血痕,显得可怖而残忍。但很快地,一些黑色的晶体从血洞里涌出,斑驳交错地填补完血洞,直至恢复成一只眼睛的形状。
是诅咒?格莱心底有了几分把握。
戈莉·玛顶着黑晶状的眼睛,笑起来:“你好,格莱。”
“剧院里的兜袍是你,是你把绿湖汀炸成废墟的?”格莱联想起种种,反应过来:“吉莉·玛不是失踪,你早有准备,你是故意的,你怕连累她,你把她藏起来了?”
戈莉感到不可思议:“格莱,你似乎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粗枝大叶。”
“她很安全。”戈莉接道:“你不太安全了,可爱的小男孩。”
格莱僵硬一笑:“你是个好姐姐,可惜不是个好人。”
“我曾经是,现在依然是。”戈莉柔和的声音忽然阴低道:“才能、人品、性格……无论从哪个方面,我都是最优秀的。”
光凭人品这一条,格莱就在心底并不敢苟同,但他也没有蠢到要当面和她对着干。
“我狩猎的对象都是罪有应得的人,都是罪大恶极的黑骑。他们本就该死,只不过经由我手提前送他们一程。”戈莉平静道。
“我早得知绿湖汀庆典之上会有这帮黑骑前来参与,并且提前得知他们的席位座次,并根据他们的位置制作出一个为他们量身打造的处刑魔法场,但是场地的狩猎范围过广,难免惊扰无辜之人,这的确是我应当承担的责任。”戈莉慢悠悠道,她的伤口需要时间愈合,眼睛上的已经快要恢复视力,但是腹部的伤口因是被圣剑攻击所以修复得会慢很多,她还需要拖延一点时间好让她拥有足够的力量传送去遥远的地方。
格莱琢磨着逃跑路径,他已经失去了他唯一的武器,门口的位置已被戈莉和她的宽剑堵住。
清凉的夜风吹拂过格莱后颈上的汗毛,格莱悄悄向后瞄了一眼,窗户大开,二层高的小楼下面是矮灌的小花丛,摔下去残疾的几率大过五成……
他想尽量拖住话题,好让他有时间思考一个更有把握的逃跑路线或者拖到满和雪貂赶来……
可惜他并不是个善于沟通的人,在他短暂的思索之时,其实他和戈莉之间对话已停留了一段令人尴尬的空白。
“你在思考怎么逃出去吗?”戈莉带着黑绸手套的手轻轻抚摸过宽剑的剑身:“格莱,抱歉,我并不忍心伤害你。”
说罢,戈莉没有任何犹豫地提起宽剑朝格莱刺了过来。
格莱受激,想都没想翻窗跃下躲开戈莉的攻击。
格莱一头扎下楼下的花丛里,脸上身上顷刻划出红道。有灌木的缓冲,格莱侥幸没有摔成残疾。他来不及感受从高处摔落下来的浑身骨骼之间的震颤,赶忙翻滚起身跑到空荡寂寥的街道上,戈莉一跃而下追赶上去。
宽敞的街道上有一棵黄叶凋敝的老树挡在中间。
被人拿着刀追逐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如同落荒而逃的格莱直奔那棵树下,身后的戈莉穷追不舍,他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格莱正如此想着,戈莉已厌倦了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她想尽快结束,她将宽剑快速地用黑绸袋装好背到身后,她摘下自己的黑绸手套,赫然呈现眼前的是一双被诅咒黑晶侵蚀完全的手掌。
一支黑色长晶在她的手中凝化而成,像锥子一般锋利地刺向格莱的后背。
然而诅咒黑晶在触碰到格莱的身体时,忽尔碎成一地的黑色晶凌。
戈莉惊住。
而格莱并没有感觉到背后有诅咒攻击他,他只猛然间觉得额头滚烫,视线变得模糊不清,格莱不自觉地放缓逃跑的脚步,向前走着扶上前方的秋树,他用手揉揉眼睛,想让视线变得清晰起来,却越揉越模糊,甚至揉过眼睛的手指上沾染了一点金黄色的东西,他不知道这是什么……
明明是夜晚,格莱却觉眼前仿佛落下一片明亮的属于秋天的金黄。格莱未来得及好奇,他的手脚便像不听使唤了一样软倒在地。
深夜中,泰乔来到戈莉的那一幢花房一般的住宅面前,却见房门紧闭把手也拧不动。泰乔按着门铃无人响应,透过旁边的窗他只能望到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泰乔还是有点魔法常识的,这种透光度极低的玻璃应是在上面施用了迷雾类的符文。泰乔思来想去,伸出手掌伏在窗上,使劲儿聚集着他能感应到空气中的魔元素,沉静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睛,却见玻璃上仍是漆黑一片,一点变化都没有,全然无事发生。
泰乔泄了气,收回了手,毕竟他从来没做过这方面的训练,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他犹豫着还是打算去吉莉的新家与克恩斯的哥哥会合吧。
不过,他也不能完全算作一无所获,至少他还知道了吉莉的新家地址不是。
而雪貂和满来到吉莉家时,屋里屋外皆空无一人,他们便匆匆赶往戈莉的住处。
然而当他们到达地点时,他们完美地和泰乔错过,他们没有在这里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然而雪貂并不能确信泰乔是否来过此地查看过,他便也如同泰乔之前所做过的举动,他拧了拧圆铜把手,又朝窗户里望去,不过有一点不同,雪貂和满则是非常懂行,他们将窗上迷雾符文散去,定睛往里一看,吉莉躺倒在门口的沙发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