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张小北皱眉头了。他正要开口说话,胡氏便率先嚷道:&ldo;他爹,你这是什么话?有你这样当爹的吗?别人家的爹,要是儿子有这种不正的想法,都得严厉教训,你倒好,还怂恿儿子去贪污。你光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戏文里那些贪官被杀头的你怎么没看到?&rdo;
张耀祖被抢白得接不上话来,他翕动了好几下嘴唇,才嘟囔道:&ldo;我也没说让儿子去贪污,只是告诉他当官好。&rdo;
胡氏一脸怒气:&ldo;当官是好,那你咋没能耐去当?&rdo;
张耀祖也被惹急了,提高了嗓门,道:&ldo;我要是有这能耐,我还指望儿子干什么?&rdo;
&ldo;你这没能耐那没能耐,那你说说,你的能耐是什么?就话歪着嘴说歪话?&rdo;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越吵越激烈。张小北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两人劝消停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对着父亲说道:&ldo;爹,咱们乡下有句老话,叫有多大碗吃多少饭。你儿子我就是这么一个散漫清淡的性子,十万雪花银你这辈子就别指望了。但我保证你和娘会比很多人都过得舒心。咱做人要知足。不能人心不足蛇吞象。&rdo;
张耀祖嗫嚅着说道:&ldo;小北,爹、不是盼着你过得更好吗?&rdo;
张小北道:&ldo;我的事爹就不要管了,你以后就在家好好陪着爷爷享清福吧。&rdo;说完,他说声要去跟寻音说说话,抬脚欲走,张耀祖又叫住张小北说道:&ldo;儿呀,你媳妇可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可要好好待人家。&rdo;
自从寻音认亲后,她的地位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村里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先是在家里,以前张耀祖虽然被迫认下了这门亲事,但对这个儿媳妇一直不怎么待见。还好,他是公公,公媳相处的时候不多,再加上有胡氏和张小北护着,张耀祖也没做出什么过份的事,顶多就是不爱搭理寻音。现在可不一样,张耀祖是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儿媳妇,捧得寻音都有些不自在,她还是宁愿公爹像以前那样爱搭不理的,至少她觉得自在。
不但张耀祖自己态度大变,还时不时地要求家里其他人也跟他一样。不过,大家除他之外,仍跟以前一样。
这让张耀祖有些不满。好在村里有不少人跟他差不多。
在村里,以前大家都觉得黑妮能嫁到张家简直是烧了高香,人家张小北长得又俊秀又是个举人,这成新县里多少富贵人家的姑娘等着,怎么就轮到她了?也不知张小北到底看上她什么了?村里人虽然没有明说,但背地里一直议论不断。
如今她的身份一翻转,那些村民的风向就转了。
寻音的个子高,以前他们会说这黑妮怎么长那么高,简直不像个女人家。现在却说,人家可是将门之女,你看这身条,一般人想长都长不来。
寻音不怎么爱说话,以前村民会说,就她这样说出去,像举人夫人吗?现在变成了,人家这叫贵人话少。
总而言之,明明什么都没变,但是因为他们的角度和立场变了,一切都跟着变了。
对于这一切变化,张小北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样也好,寻音的日子起码比以前更顺心了。
对于父亲的规劝,张小北也从来没听过,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ldo;&ldo;爹不必操心我们的事,我一直都待寻音好,以后也是如此。&rdo;
张耀祖还想再跟儿子说些什么,谁知对方压根就不想跟他对话。他们父子之间越来越冷淡,真是儿大不由爷。他叹了口气,心里愈发郁闷。
胡氏看着儿子走开了,也懒得跟张耀祖说话,便冷着脸转身也离开了,只留下张耀祖一个人在那儿发呆生闷气。
张小北回到房中时,就见寻音正在做针线活。
张小北说道:&ldo;都说了不让你做活,你怎么又不听话了?&rdo;
寻音抬起头来笑道:&ldo;我在给我爹做鞋。&rdo;
张小北想了想,好吧,这是媳妇的一片孝心,他也不好阻拦,他只好说道:&ldo;行吧,这次准你做,但一定得注意眼睛,每天做一点,做慢点。&rdo;
寻音点点头:&ldo;好,我都听你的。&rdo;
张小北坐在寻音身边,默默地看着她飞针走线。
寻音一边做活一边说道:&ldo;也不知道爹到了哪里了?路上安全。&rdo;
张小北算了算日子,说道:&ldo;岳父他们走得快,这会儿应该已经出了越阳郡,至于安全问题,你就放心好了,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撞上来?&rdo;
寻音一想也是,就父亲那满身的煞气,真没几个敢打歪主意的,她就是关心则乱。
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张小北又跟寻音说了他去县学的事。
他有两个方案,一是他去县学,寻音留在家里,他每逢休沐回家陪她;二是,寻音还有于嫂跟他一起去县里,他们租一栋院子住,这样他每天都可以回家。
寻音听罢,陷入了沉思。说真的,她挺心动第二种方案的,不为别的,因为可以每天看到他。可是她又觉得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怕公公婆婆有想法。
她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按第一种方案,她留家里。不过,她没说怕公婆不愿意,只说眼下天冷,而且眼下又到了年关,她跟着去不方便。张小北一想也是,干脆就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时再让寻音搬到城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