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多思多虑伤元气,我搂着柔软的百子兜肚,仿佛触着了我的孩子柔软较弱的肌肤,不觉微笑入睡。
听到厮杀声越来越近时,我直觉地认定我在做梦。
在庄家被灭族后,以及周人攻破楚宫后,都有很多的夜晚我会做这样的梦。
不是被追杀逃得筋疲力尽,就是惨叫连连血流成河眼前殷红一片,最后总会被什么窒住呼吸,满身冷汗地惊醒过来,嗓子哑得快喊不出声。
但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再也没做过噩梦。
也许,竟是从那个曾是我噩梦的男子睡到我身畔开始。
模糊中觉得不解时,终于被无双狠命的推拉惊醒。
&ldo;姑娘,姑娘,快起床,好像有人攻进来了!&rdo;
无双一向理智,但此刻惨白的一线灯光下,她已满脸的仓皇,连声音都变了调。
我惊悸地坐起身,由远而近的厮杀声如此清晰地回旋在耳边,而震耳欲聋的拍门声一下一下似乎击在了胸口,让我清醒着依然透不过气。
&ldo;无双姑娘,快叫姑娘起床!有敌人攻进来了!快,快……&rdo;
五个多月的身孕,身体已好生笨重。好不容易坐起身,九儿等人已奔了进来,七手八脚地帮我穿了衣衫,再顾不得梳洗,便扶了我急急往外冲去。
&ldo;怎……怎么回事?&rdo;
虽然裹着狐裘,这样从热被窝里乍然冲出来,还是凉得瘆人。打着哆嗦问时,我留意到城中所设的烽火台上,一缕烽火刚刚袅绕而起。
也就是说,连城中的守军,也是刚刚才发现了敌情。
那么,这些攻过来的敌人,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居然从天而降出现在饶城这座地点最隐蔽、防守最严密的院落!
&ldo;不……不清楚……&rdo;
无双格格地颤着牙,一边答着我的话,一边望向九儿。
九儿以前做过什么事,瞒不过无双,除了她,这里的人都可算得上唐天重最倚重的心腹了。
九儿立刻摆着手尖叫道:&ldo;不是我,不是我啊!&rdo;
我忙道:&ldo;不是她,快走吧!&rdo;
如果是她,这会儿早该躲得无影无踪了,哪里还会跑来伴在我身边?
这样说着时,我才发觉自己手中还抓着一样东西。
举到眼前就着黯淡的星光一瞧,才发现是睡前搂在怀里的百子兜肚。
心里暖了暖,我讲兜肚藏在怀中,脚步仿佛迅捷了些。
原先只在二门外守护的暗卫早已顾不得男女尊卑的礼仪,四五人领路,五六人断后,急急拥着我和几个贴身侍女向后院隐藏着的侧门跑去。
好在前些日子的积雪已化,虽不敢打灯笼点火把,在无双她们的扶持下,我走得还算平稳。
这里到底是在唐天重的势力之下,想来援军顷刻即至。只要出了侧门,获救的可能便大多了。
我曾在这里散步过许多回,好久后才能看出这里有道侧门。门扇的颜色和围墙的颜色很是接近,外面更是有一排常绿的藤萝掩着,出入口隐蔽,并无门环之类,想是更难被人发现了。
暗卫打开门,将绿萝劈到两边,引了我沿着小小巷道往前跑开。我刚要略松口气时,但闻身后忽然传来惨叫,忙回头看时,只见稀薄惨淡的星光下,刀光剑影在激烈的碰撞中灼出刺眼的火花,拖曳出的水银色锋芒撕扯出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我怀孕时甚少害喜呕吐,但当前方也响起厮杀声,并眼看着一颗头颅贴着我的肩膀飞过,又撞在墙壁上跌落到我脚下时,我不由得脸色惨白,弯下腰吐出一大口酸水。
&ldo;姑娘,姑娘,怎么办?&rdo;九儿急急问我,&ldo;这些人……这些人早知道这道门啦,他们竟伏在这里等着我们!&rdo;
我看到了。
我们被封堵在狭窄的巷道中间,进不得,退不得,就等着被人瓮中捉鳖了。
无双眯着眼睛向两边看着,迟疑道:&ldo;这些人……像是内廷高手。&rdo;
唐天霄的人?
但无双立刻又摇头,&ldo;可他们不可能知道这里,绝对不可能!&rdo;
不可能的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