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二舅抽着烟不说话,二舅妈幽幽地接话道:&ldo;周拓前几天一住进来,邻居们就都听说了,都来问我是咱家哪个亲戚的孩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rdo;
大舅妈又说:&ldo;咱爸一句也不提大妹夫的事,大妹夫也没露过脸,他到底是个什么人,要是拿的出手怎么会这么多年一句都不提,谁知道周拓来咱家真是爸叫他来的还是根本就无家可归了,说句不好听的,爸要是走了,周拓要是在咱这赖着不走了我们可怎么办……&rdo;
二舅妈说:&ldo;看在大妹的份上,我们照料周拓也是应该的,就怕旁人闲言闲语,影响了欣文和峰文的名声……&rdo;
周拓嘲讽地一笑,这大舅妈心直口快,心里有什么说什么,虽自私自利,但也算自私得坦荡,二舅妈明明是一样的心思,明明在乎的是财产,却又要假装良善,口口声声为这个家和孩子们着想,故意明里暗里用话指摘李紫云的丈夫,借由他人闲言往李紫云身上泼脏水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其心不可谓不恶毒。
大舅二舅对周拓也没有太多情分可言,但他们到底是做人舅舅的,血浓于水,有些话妻子说出口了,他们也不愿多说,大舅看一眼一直冷着脸没说话的李紫凡,&ldo;小妹,你什么想法?&rdo;
李紫凡冷冷地说:&ldo;我能有什么想法?这房子是爸的,他叫谁来家里住是他的自由,铺子也是他的,爱给谁就给谁,只是爸要我以后照顾周拓,我可没这个闲功夫。&rdo;
说完她便上了楼。
大舅舅叹气道:&ldo;她说的有道理,横竖东西都是爸的,我们在这说再多也没用,爸身体不好,不能生气,不管有什么想法都不准在他面前乱说话,否则把老爷子气着了我第一个不饶他!&rdo;
二舅附和道:&ldo;没错!&rdo;
二人虽在乎钱财,但是也是孝子。二人发话了,妯娌俩对视一眼也就不说话了。两家人各自上楼休息。
周拓在花园里坐了几分钟才进屋,他对姥爷一家人也没什么好感,重生前他们知道他的家世,一个个争先恐后捧着他,巴着他,现在不知他身份,又一个个防备着他。周拓重生在社会上打滚了几年,看多了踩低捧高,不顾亲情争夺利益的事,姥爷一家两种态度的鲜明对比,他也并不觉得伤心失望。
上了四楼,周拓看到表哥李峰文在客厅打沙袋。
他比周拓大一岁,念高二,人挺高,有180公分,身材却极瘦,又白得过分,女生们都嘲笑他是瘦竹竿和白斩鸡。二舅夫妻总是很愁,儿子长这么高,却唇红齿白过于女相,身体又这么单薄孱弱,没一点男子气概,且又敏感至极,他们稍微抱怨一下,他便会大发脾气,闹得夫妻俩对他百依百顺,再不敢提这方面的事了。
李峰文表面不在乎女生的嘲笑,心里却十分介怀,每天早起去晨跑,夜间则在客厅打沙袋、举哑铃。
整个家里,除了姥爷,周拓唯一还有点好感的便是这位表哥,他冷漠归冷漠,却是个耿直的性子,不屑阿谀奉承巴结权贵,也不会落井下石瞧不起人。
周拓走过去对着沙包挥了几拳,无声地示范标准动作,纠正李峰文的错误姿势。
李峰文惊讶地看他一眼,&ldo;你练过?&rdo;
周拓点头,没说自己进警局后每天都练,只说:&ldo;家里也有沙袋,心情不好的时候练练。&rdo;
兄弟两沉默地打了几分钟,李峰文咳一声道:&ldo;新学校还适应吗?&rdo;
周拓诧异地笑了,没想到他也会跟自己寒暄,这是意识到他也是做哥哥的人了?
&ldo;挺好的。&rdo;
随后,李峰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周拓是不想说话,客厅里又沉默下来。
打了一会儿,周拓觉得累,便回房冲澡去了。这天晚上重遇少年时期的周烨呈,他以为他会梦见以前的事,没想到一夜好眠,并没有做梦。
翌日,吃过早饭,周拓和李欣文、李峰文一起去学校,李欣文在公车上碰到了同学,叽叽喳喳地聊天。李峰文坐在周拓右侧,两人一路无话。
快到学校时,李峰文忽然说:&ldo;你校牌呢?&rdo;
周拓一愣,看看自己胸口处空着的衣襟,&ldo;忘在家里了。&rdo;
二中校风很严,出入都要佩戴校牌,防止社会上的人或不法分子混入,要是没带校牌,要由班主任亲自来领才能入校,还要记名扣班级综合分。此时回去拿也来不及了,迟到同样要记名扣分。
周拓想跟在李峰文后面趁着人流多,混进去,谁知校门口学生会的执勤人员很是眼尖,一下就把他抓了个正着,&ldo;同学,你校牌呢?&ldo;周拓无奈地叫李峰文先走,遵照执勤学生的指示去保安室。
一进屋,看到里面办公桌后坐着的两个人,周拓就愣住了。
那两个人一个是学校保安,还有一个也是学生会的人‐‐周烨呈。
保安室墙边已经站了几个忘带校牌瞪着班主任来领人的学生,看到他,周烨呈挑了挑眉,叩叩桌子示意道:&ldo;进来吧。&rdo;
周拓低垂眉眼,默默地走进去站好。
&ldo;班级,姓名。&rdo;周烨呈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周拓,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问。
周拓看着他的鼻梁回答:&ldo;高一二班,周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