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说的像是玩笑,谢橘灯却当真,因为有些人说话,你以为他在开玩笑,其实他是认真的,如果连倾诉的对象都当做玩笑,那么不免有些心凉凉的了,她捏了捏顾淮的手,微微冰凉,指骨修长,漂亮极了。只是掌中有些茧子,好像默默诉说着这些年顾淮的不容易。
谢橘灯心中装着事情,时间便过得很快,不一会,h市也到了。
顾淮和谢橘灯也是轻装上阵,没有带什么东西便回来了。两人下列车,发现这里的人下的不多,但上车的人不少,大概都是往外出的吧,但凡是年轻人,有点雄心壮志的,都愿意去外边闯一闯,谁也不甘心留在这么个小城市。
h市东站高铁站建了近十年,那时候谢橘灯在b市上高中,所以不知道这件事。现在下车之后一片陌生,顾淮拉着她的手,两人出了站之后被很多司机拦住问老区走不走,走不走,顾淮谢绝了那些人,反倒是拉着谢橘灯去坐公交车了。
她心中明白,大概只有公交车这时候会环绕整个城市,把那些曾经没有去过的街道,都给走一遍。
这边是公交的□□站,车还是空的,谢橘灯和顾淮上车之后坐在了中间的位置,不多久车便开了。
顾淮的手一直没有放下。
这个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太阳没有那么毒辣,暖洋洋的晒在人身上,叫人昏昏欲睡,谢橘灯感觉有点困了,顾淮便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肩上,&ldo;睡吧,到地方了我叫你,路还长。&rdo;
谢橘灯安心的睡着了,连睡梦中都带着光芒,一梦就再也不愿意醒过来。中间感觉到人上车下车,喧嚣热闹,但都没把她吵醒。直到后来觉得有点冷,身上忽然多了一层东西盖着她,她才睁开眼睛。
太阳半下山了,谢橘灯感到周围的环境多了一抹暮色,看到顾淮把脱下来的外套盖在她身上,她拿起来,&ldo;穿上吧,别着凉了。&rdo;
&ldo;本来想叫你起来,看你睡的太熟,就不想叫了。&rdo;顾淮道。
&ldo;总不能拖着我下车。&rdo;谢橘灯看到外边的环境,发现她已经完全不认得了,&ldo;感觉都不认识了。&rdo;
&ldo;离开十五年了,不认识太正常了,不过有我这个导游带着你。&rdo;顾淮自荐枕席。
&ldo;你也离开很久了吧,能比我熟悉到哪儿去。&rdo;谢橘灯不信。
&ldo;我外公外婆还在这里呢。&rdo;顾淮解释。
&ldo;是哦,我忘了这件事了。所以你这次是来看外公外婆吗?&rdo;谢橘灯想到这层,不过不知道顾淮带她回来干什么。
&ldo;给外公外婆看孙媳妇。&rdo;顾淮声音里带着戏谑。
该下车了,两人从后门下车,这时候车上几乎没多少人了,上一站呼啦啦的都下去了。
到了这边才有些熟悉感,因为是当年上学的那条路,顾淮和谢橘灯一路步行往下去,然后站在小学的大门外。里面教学楼的样式没有变,只是墙上的油漆换了种颜色。小学放学时间早,这会整个学校都是寂静的,空荡荡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顾淮拉着谢橘灯想要进去,被看大门的老头拦下来,他眯着眼睛打量这对看起来就不属于这个城市气息的年轻人,&ldo;你们找谁?&rdo;
&ldo;赵xx老师还在吗?&rdo;顾淮问,&ldo;我们是她的学生,很久没回母校了,过来看看。&rdo;
&ldo;没有这位老师。&rdo;守门人想了一下,回绝了这两位年轻人的打扰,&ldo;现在学校里面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好看的,不过你们要想看,进去也行。&rdo;
老头显然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想看什么,一所空荡荡的学校有什么好看的。
很多人就是回去看母校,也极少有看小学的,大多数都是高中生才会做这些事情,或者再加上初中,小学的记忆太久远了,那些已经不属于青春,而属于年幼时候的事情,想也想不起来多少。
谢橘灯拉着顾淮走进大门。
操场还是那么小,前方有国旗杆,周五的时候会把国旗解放下来,等周一的升旗仪式,有人演讲,有人指挥,那时候的校长矮胖矮胖的,秃顶,还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非常慈祥,从来不收家长送的礼,谢橘灯后来还听过那个校长事迹,他申请去农村当校长,带着一群小屁孩,送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省里表彰大会的时候还提过他。那时候谢橘灯只是偶然扫了一张报纸,认出来中间那个穿着朴素的中老年人是他。
现在却连当年的班主任都不在这个学校了。
更深刻体会到物是人非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心中空荡荡的,那些曾经共同分享过时光的人已经飘散在天涯,只有自己心中还剩一个概念。
还有身边这个人。
顾淮显然也在回忆,只是他的神情有点落寞,在夜幕的笼罩中,整个人都显出孤寂,谢橘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ldo;走吧。&rdo;
&ldo;走。&rdo;
外边的街道上路灯昏黄,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大家好像在七点之后都商量着不出门。商店也没有几个开的,除了饭店,大概开到八点就会关门。h市从来都不是一个不夜城,它的夜晚来的很早,也很安宁,新城区大概会热闹,然而这座老城区,这么多年,都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