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蚊虫在一柱阳光下飞舞。一只青虫在一片落叶的底部蠕动。
在他头顶的树干上有一个坡跟底靴子留下的脚印,上面带着红色的河底泥。格雷厄姆把外衣挂在一个树杈上,然后从另一面小心翼翼地爬上树,向留有脚印的树的主干周围环视。他向主干三十英尺以外的地方看,那里就能看到离他一百七十五码远的雅各比家的房子。从这个角度看,房子又是另一番模样,屋顶的颜色变得很鲜明。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后院和院子里车库等单间屋子后面的地面。在这么近的距离用一个好一些的望远镜可以很容易地看清人脸上的表情。
格雷厄姆听到远处车辆的穿梭,再远处一只笼子里的比哥猎狗的叫声。一只知了开始了它单调的鸣叫,带锯一样的蝉鸣把周围其他的声音都盖过了。
他头顶上的一根主枝从右侧与主干交叉并伸向雅各比家的房子。他站直了身子直到可以看到房子,然后贴着树的主干张望。在离他脸很近的地方有一个易拉罐正好揳入主枝和主干的分叉的地方。
&ldo;太棒了,&rdo;格雷厄姆对树干轻轻地说,&ldo;来吧,亲爱的,过来吧,罐罐。&rdo;
不过,还是有可能是别的小孩留下的。
他继续往上爬,在小树杈之间很危险地移动,直到他能俯视那根粗大的主枝。
主枝上方有一块树皮被剥掉了,留下了一块扑克牌大小的绿色的内皮裸露着。在绿色的方框当中,格雷厄姆看到了一个图案式的东西被深深地刻人白色的木质部:
中
图案是用一把很锋利的刀刻的,刻得非常小心又很到位,决不会出自一个孩子之手。格雷厄姆小心地调整了相机的光圈,把这个标记拍下来。在主枝上看房子的角度非常好,而且这里还被人调整过了:主枝上方本来有一根小树枝的枝头垂下来了,显然是因为遮挡了视线而被折断的。细枝被压过,折断的横断面已经稍稍变平了。
格雷厄姆寻找着折断了的树枝。如果被扔在地上,他刚才肯定能找到。在那里,枯萎的棕色的叶子杂乱地散落在下面的枝杈的绿叶之间。
实验室需要折枝的两头以便测量折断面边缘的倾斜度,可是那就得回去取锯子。他对折断的细枝拍了好几张照片,拍照过程当中他一直对自己咕哝:
我知道你弄死猫,把死猫扔进院子以后,伙计,你就爬到这里一直等着。我知道你看完孩子埋猫以后就来这里刻木头、做白日梦。等夜幕降临了,你看着他们走过明亮的窗户,你看着帷帘降下来,你等着屋子里的灯光一个一个地灭了。然后过了一段时间,你就下了坡,进了屋子,是不是?借着手电光和皎洁的月光从树干上爬下来不是件难事。
可是格雷厄姆爬下来却是够费劲的。他在软饮料罐的口里插了根嫩枝,慢慢地把它从树杈间取出来。然后他从树上下来,在必需两手支撑的时候用牙齿咬住饮料罐里树枝的另一头。
回到停车场,他发现有人在他的车边上用泥写着:&ldo;莱汶是个大笨蛋。&rdo;从字的高度上可以判断是个很小的孩子写的,可见这一带连年龄很小的居民文化水平都很高。
他想到他们会不会在&ldo;牙仙&rdo;的车上也写上呢?
他坐了几分钟,抬头看着楼房成排的窗户。大概有一百套房间。可能还会有人记得曾有一个白种的外来人深夜来到停车场。尽管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还是很有必要查一查的。要想询问所有的住户,而且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完这项工作,必须得向伯明翰警方求助。
他在心里抑制着把易拉罐直接交给在华盛顿的吉米&iddot;普赖斯的念头。他还需要伯明翰警方的增援,所以应该把他现有的发现交给他们。扫除罐子上的灰尘是一件很直接的工作,通过查验酸性的汗液而勾出指纹是另一回事了。普赖斯在伯明翰警方净化尘土以后还是可以做的,只要他们别用手指碰罐子。还是把它交给警方好。他知道联邦局文件部对刚才拍的刀刻印痕会像狂躁的猫鼬一样扑上去的。把照片发给每一个人,在这里就没有什么工作被落下了。
他在雅各比家的房子里给伯明翰警方打了电话。正当房地产商吉尔翰领着他的潜在买主们看房的时候,侦探们到了。
11
多拉德走进咖啡厅的时候,艾琳正在看《国民闲话报》的一篇文章:《你面包里的肮脏世界》。她刚吃完金枪鱼加沙拉的三明治的夹心。
在护目镜的掩盖下,多拉德的眼睛在报纸头版上搜索着。要闻栏里除了《你面包里的肮脏世界》以外还有《艾维斯秘密撤退‐‐独家照片!!》、《癌症患者的惊人福音》,还有大标题新闻《食人魔汉尼拔与执法人员联手‐‐警察咨询魔鬼有关&ldo;牙仙&rdo;案情》。
他站在窗边漫不经心地搅动手中的咖啡,直到他听到艾琳站起来。她把托盘放在托盘柜里。在她正要扔掉报纸的时候多拉德碰了碰她的肩膀:
&ldo;把报纸给我看看好吗?&rdo;
&ldo;当然,d先生。我正要让它听上帝安排呢。&rdo;
多拉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看报纸。
弗雷迪&iddot;劳厄兹在双页连版上有两篇署名文章。文章大意是对雅各比和利兹案件的骇人听闻的重构。因为警方对许多细节都没有公布,劳厄兹只能依靠他的想像力去构筑那些精巧的细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