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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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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昭用力嚼着一块炖牛肉，却怎么也嚼不烂;又换到右边腮帮子下死力去嚼，还是嚼不烂。心里猛然急躁起来，干脆直接囫囵吞了下去‐‐却被噎得直翻白眼。

&ldo;臭婆娘，&rdo;南昭蓦然跳了起来，大骂，&ldo;你炖的什么狗屁牛肉!&rdo;

&ldo;哦呸!坐着等吃还敢乱骂人?这里的牛就皮粗肉糙，有本事你调回帝都去吃香的喝辣的呀!&rdo;后堂立刻传来妻子毫不示弱的对骂，素琴挥着汤勺出来，眉梢高高挑起‐‐也不客气了，一回敬就直刺丈夫多年来的痛处。

果然一如往日，一提到这个南昭就沉默下来。

&ldo;我说你长进点好不好?我陪着你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看管沙蛮子也罢了，难道你要咱们孩子也长成小沙蛮?&rdo;在西域久了，本来矜持秀雅的小姐素琴的脾气也变得易怒浮躁，&ldo;这次好容易空寂城里来了帝都贵客，你看宣老四早就颠儿颠儿的献殷勤去了，你呢?我让你请人家来府上吃顿饭都作不到!还说是你的同窗……爹妈年纪都一大把了，孤零零的在伽蓝城没个人照顾，你就‐‐&rdo;

&ldo;闭嘴!&rdo;一直沉默的南昭一声大骂，掀了整张案子，汤水四溅，&ldo;你知道个屁!&rdo;

半空挥舞的勺子顿住了，将军夫人陡然一愣‐‐自从随夫远赴边疆，这么多年来南昭还没有这般给过她脸色看。本来气焰泼辣的素琴此刻却忽然温柔起来，也不和丈夫对骂了，擦了擦手过来，低声，&ldo;出了什么事?是为前日军营被夜袭烦心?还是帝都来的那个贵客、带来了坏消息?&rdo;

&ldo;没事。&rdo;南昭吐了口气，却不能对妻子说帝都的家人此刻已被巫彭元帅软禁，只是心乱如麻，&ldo;你回去把几个孩子带好、我去云少将那里看看。&rdo;

&ldo;把你的火爆脾气收一收，别惹帝都来的贵客不高兴，&rdo;素琴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却知道丈夫的脾气，便不再追问，只是拿着绢子上来替南昭擦去战袍上溅的肉汤，&ldo;有空，请那个云少将来家里吃顿饭，你向来不会说好话、我来开口求他好了。啊?&rdo;

&ldo;哦。&rdo;南昭胡乱答应了一声，想起前日云焕突然孤身来到空寂城，也有些诧异‐‐本来不是说了暂住城外，如何忽然又改了主意?那个家伙，可不是轻易改变主意的人哪。

昨天夜里军营里起了骚乱，听说有不明身份的沙蛮居然潜入城中袭击军队，试图闯入关押囚犯的大牢。然而一到空寂城，云焕就将所有驻军归入自己调拨内，再也不让他这个原来的将军过问半分‐‐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些沙蛮疯了?居然敢惹帝国驻军?

&ldo;我去了。&rdo;南昭推开妻子的手，匆匆拿了佩刀走出门外，翻身上马。

空寂城背靠空寂之山而筑，俯瞰茫茫大漠。此刻外面已经万家灯火，专门腾出来给帝都来客居住的半山别院却是一片漆黑。

云焕不在?

心里微微一惊，南昭在别院前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随行士兵。然而刚要进门，却被门口守卫的士兵拦住。

&ldo;怎么?&rdo;将军蹙眉喝问自己的下属。

&ldo;将军，云少将吩咐，除非他吩咐下去的事情有了进展，否则无论谁都不许来打扰。&rdo;士兵也是满脸为难，然而却是拦着门口不放，&ldo;刚才宣副将来了，也不让进。&rdo;

&ldo;少将是在查昨晚半夜沙蛮夜袭大牢的事情罢?&rdo;被这样拦住，南昭脸上尴尬，然而不好就此回去，便站住顺口问了几句，把话题带开，&ldo;宣老四来过了?何事?&rdo;

&ldo;是的，应该是在追查这件事……&rdo;门口守卫士兵微微一迟疑，还是老实回答，&ldo;副将带了一些酒菜礼物、同营里几个女娘过来，说给少将洗尘问安。&rdo;

&ldo;哦。&rdo;想起方才素琴贬斥自己的话，南昭暗道果然夫人料得不差，宣老四动作是快，可惜却不知道云焕的脾气，难怪一上来就碰了钉子，心里想着，口中却问，&ldo;少将也让他回去了?&rdo;

&ldo;留了几坛酒，其余都打发回去了，门都没让进。&rdo;士兵回答。

然而那样的答案却让南昭忍不住地惊讶‐‐那么多年的同窗，他深知云焕是不能喝酒的。以前讲武堂那些年轻人聚会时少不了纵酒作乐，每一次滴酒不沾的云焕都会被大家奚落，逼得急了，他便要翻脸。南昭和云焕走得近，也知道他也为此苦恼‐‐毕竟斡旋应酬，场面上是少不了喝酒的。有一日他看到云焕背着人试着喝酒，然而只是勉强喝下一杯，便立刻反胃‐‐他看得目瞪口呆：那个出类拔萃、几乎无所不会的同窗居然硬是不能喝一杯酒!?

&ldo;少将在里面‐‐喝酒?&rdo;南昭脱口惊问。

&ldo;应该是吧。&rdo;士兵却是不明白将军为何如此惊讶，转头看看里面黑洞洞的房间，&ldo;属下在外面听到好几个空酒坛砸碎的声音了。&rdo;

&ldo;搞什么!&rdo;南昭再也忍不住，推开门往里便走，再也不顾士兵的拦截。

偌大的别院居然没有点一盏灯，安排来服侍少将的人应该都被赶出去了，空空荡荡。

南昭的脚步声响起在廊上，一路拨起风灯。风里弥漫着浓烈的酒气，让他忍不住蹙起眉头，却隐隐担心‐‐然而此刻两人的身份和地位、却让他一时不好去问。

&ldo;奶奶的……醉成什么样子了啊。&rdo;嗅着浓烈的酒气，南昭喃喃，一把推开门。

&ldo;搜到了那东西么?&rdo;里面的人听得动静，冷冷问，没有半分醉意。

然而暗夜里冷刀也似的眼睛一闪，转眼感觉到来的并非当日派出的士兵。恍如电光火石、黑暗中陡然有白光横起、刺向他心口!‐‐镇野军团将军骇然之下来不及拔剑、佩剑往胸前一横，剑柄堪堪挡住，却转瞬被粉碎，那道骤然而起的白光击碎他佩剑后仍然直刺他胸口，撞在胸甲上发出一声脆响。

&ldo;是你?你来干什么?&rdo;黑夜里，剑光忽然消失，那个声音冷冷问。

虽然对方最后瞬间收力、然而南昭还是猝及不妨地被击出一丈，后背重重撞上墙壁的。他在被击中后才来得及抽出佩剑，却发现已经没有必要。那样猛然受挫的失败感让他悻悻将佩剑收入鞘中，没好气：&ldo;听说你喝酒，怕你醉死在里面。&rdo;

&ldo;呵……醉死?&rdo;黑暗里，云焕的声音却是冷醒的不能再冷醒，在浓烈酒气里冷笑，&ldo;差点死的就是你。&rdo;

&ldo;如果你这一剑不能及时收住，那就是你真的醉了。&rdo;南昭抚着心口那个几乎被击穿的地方，直起身来苦笑‐‐只是微微一动，只听暗夜里一阵嗑啦啦脆响，胸甲居然裂成几块散落，不由心下骇然：瞬间震碎铁甲、却毫不伤人，这样惊人的剑技、讲武堂出科时在云焕和飞廉的一轮交手中他就见过了，然而再次看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ldo;我本来以为飞廉的剑技是军中第一，却没料到你原来一直藏私、最后出科比试的时候才亮出绝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