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也快死了。”
合同真的签下来了。
安子艺也真的死了。
在最热闹的夏季,她被推进了冰冷的冻室,随后又入了烈焰火化,骨灰按照她的意愿撒在了高山。
沈绪之进了沈覆的办公室,向他质问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安子艺的病情。
“安总的女儿?确实,癌症。”沈覆没有抬头,翻着文件。
他说的极其冷漠,就是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情:“在治疗期间,她能和她喜欢的人一起度过,不是很幸福的事情吗?”
“与安年集团的合作进行的很顺利。你做的不错。”
沈绪之觉得沈覆无药可救了。
他从来没把别人真正当成一回事,说着人家快死去的女儿幸福幸福,眼睛却一直留在那黑字白底的合同上,利益利益只有利益。
他能利用一切。
不仅是儿子的梦想,还包括一个患病的女孩子的感情及生命。
沈覆断了沈绪之的联系,遣散了乐队,毁了所有他觉得一文不值的音乐。
沈绪之被送回了学校。
他应该是被禁闭了,像普通寄宿制高中一样被收了手机,说是为了安心读书。
沈绪之有些透不过气,跑到了教学楼的天台上透风,而他在那看见了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
男生站在没有护栏的天台沿边,任风吹乱他的头发。
他面色苍白、唇泛微青,嘴角上面还凝着血痂。
放空的大脑和消失的声音一样卷在风里,他薄得像一片枯叶,像是一下就要被吹烂了。
沈绪之觉得烦躁。
他才刚刚见了一个人的死亡。
“你要跳楼吗?”
沈绪之站在天台的平地,戴着连帽,语气是不像劝人的懒恹恹。
“那可不好受。先是失重的不安焦虑,再是大脑耳朵的充血。风撕裂耳朵,勒死脖子,扭曲关节,束缚住你砸向地面,七分八裂。”
他停下,神色黯淡,轮廓隐晦在光中:“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风在上头毫无阻力,划过少年清瘦单薄的身体,连着吹到了他怀里。
站着台上的男孩咬碎了嘴里的糖,手插口袋,踮了踮脚。
他没有转身没有回头,只是揭起眼眸平静地看着参差的高楼掩盖天际,平静的声音就像那阵风:“我不跳楼。”
“只是难得上来罢了。
想站在高处,看看风景。”
沈绪之简直是高调中的高调,开着他的帕拉梅拉直接就停到了卿临寝室楼下,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卿临在室友和围观群众的起哄下贼无语地上了车。